泼墨文学

第28章（第2页）

而此刻，厨房里已经有人在忙活了。

“叔叔早。”历让挠挠头，走到池爸爸身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嘛？”

“不用了。”池爸爸虽说在外严肃冷厉，但在家里收起了浑身的冰刃，只剩下慈爱温和而已。“婉婉还在睡吗？”

“恩恩，晚上睡得不大安稳，现在还睡着呢。”历让见池爸爸伸出手，他便帮着从水池中拿出冲洗好的胡萝卜递过去。

“谢谢。”池爸爸将胡萝卜按在砧板上，手里的刀迅速精准地将它切成了一颗颗橙色小丁。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历让眼圈下一弯乌青，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便叹道。“看你的样子也没怎么睡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在池爸爸面前怎么能说辛苦呢，历让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只要是池筱婉的事，叫他掏心掏肺都成，何况是外婆过世办葬礼，历让就差嫌自己还不够尽心竭力呢。

池爸爸只是淡然一笑，就开始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了。

色彩缤纷的胡萝卜丁、豌豆粒、玉米籽、虾球和鱿鱼片在烧热的橄榄油里不断翻炒，炒锅轻微一颠，它们纷纷被抛向半空，又稳稳落进锅里，反复多次。

“婉婉最喜欢这碗粥，要尝尝吗？”

池爸爸舀了勺炒好的浇头搁进熬得浓稠软糯的白粥里，下颔点点，示意历让尝一尝这碗粥的味道。

历让没能拒绝，端起碗细细地搅动，将粥和浇头完全混合在一起，舀一勺送进嘴里。“很好吃。”

“这是我师母，也就是婉婉外婆最拿手的什锦海鲜粥，以前婉婉不开心，只要外婆煮一次这种粥，她就什么坏情绪都没有了。”池爸爸仿佛是在追忆往事一样，弯着嘴角无奈地笑笑。“也不知道我做的有没有这样的效果。”

“外婆怎么会……”历让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逾矩了，便转而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逾矩了。”

“没事。”池爸爸笑笑，将剩下的浇头尽数舀进盛着白粥的锅里。“婉婉她外婆从去年年中就查出来肝癌晚期了，怕婉婉担心，一直都没告诉她。”

历让没料到会是这样，年前在《食味传人》的剧组时，他还听池筱婉说起跟外婆视频时，老人家幽默细胞见长，学了不少网络流行语跟她尬聊呢。

想来，那是外婆为了不让外孙女发觉自己的不对劲，而使的“障眼法”吧。

也无怪乎池筱婉接受不了外婆的离世而郁郁寡欢，就算是历让，也没有办法相信明明前不久还跟你开心说笑的亲人毫无征兆地永远离开。

“好了，你先吃吧，我给婉婉妈妈送上去。”池爸爸拍拍历让的肩，端起碗离开厨房。

历让望着池爸爸离开的背影，低头舀着粥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品味这是个怎样的味道，用舌尖味蕾去记忆这种味道，还不忘找出手机来把刚刚池爸爸用到的材料全都记下来。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样子，池筱婉醒来了，历让把粥热了下，给她端进房间。

“小胖，吃点东西吧。”

池筱婉一看到碗里的粥，眼眶中的雾气又一次氤氲出来。她没有推拒历让送来的碗，反而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

明明是一样的味道，她却感受不到外婆的气息了。

人走了，连粥都不对了。

历让时刻注意着池筱婉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着：“叔叔做的，他说你每次喝这个粥都会开心起来的。”

“啪嗒”眼泪滴在被单上。

池筱婉抬起手背将脸颊的泪痕抹干，尽管她的心还没有从失去外婆的悲痛中脱离，但是她不得不变得平静下来，毕竟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去影响还在身边的人。

她故作轻松地呼了口气，硬挤出一抹僵硬难看的笑。“我马上就会恢复的，马上！”

不知道是在劝慰历让，还是劝慰自己，她反复这样强调。

“我还想再吃一碗粥。”池筱婉胃里空空的，这一碗粥喝下去，并没有什么饱足感。

她现在有心思吃是好事啊，历让忙不迭地应了声“我再去盛”，就飞速跑下楼去盛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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