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灵远不过赏了她几句话,以及一碗不明的汤药。
不过寥寥几句,却又字字都是敲打、威胁。
那时她惶恐地以为自己死到临头。
幸好,只是碗避子的汤药。即便此生无子息又何妨?反正她也从未喜欢过6宣。可她到底还是因着莫须有的流言,受了这凭白无故的折辱。
6宣问她:“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她摇摇头,“没什么,大抵还是些让我劝你之类的话。”
远近亲疏,岁宁尚且拎得清。6宣可不会为了她,与自己的兄长反目成仇。
“只是这般?”6宣自是不幸自家兄长手段会这般柔和。
岁宁鼻子一酸,眼眶微热,她仰起头扯出一抹笑,道:“我替二公子挡了多年的桃花,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所幸从今往后都不需要了。”
“嘁!”6宣笑骂道,“说得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如果”岁宁谨慎开口,“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我不想再过这些谋于算计的日子了,二公子可愿意放我离开?”
他淡然道:“你纵是不替我疲于奔命也成,还担心6氏养不下你吗?”
岁宁深吸了一口气,重申道:“我说的是,离开6府。”
6宣神情突然严肃,“你一个女子,想跑去哪儿?万一成了别人的口粮真当我是说笑的吗?”
“若是出了什么事,想让我去哪儿寻你?去人肉锅里寻你吗?”
他习惯以此戏谑的语气诉说关心,天塌下来的大事到了他口中都能变成玩笑带过。
可岁宁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逃离这座樊笼。
对上6宣探究的目光,岁宁平静开口:“我不过,说说而已。”
“既然二公子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于是那似浮云一般的身影,又在玲琅环佩的碰撞声中,渐渐远去。
徐氏如蛀虫一般,将库府啃噬得亏空,却因几个世家大族联合作保,徐晔只被罚了俸,贬去了荆州义阳郡。
这样的惩处不痛不痒,反倒给徐氏的势力深入荆州提供了便利。
能在建康城排得上名号的士族,早如大树遮天蔽日了,唯有她一个庶民处在这场局中,显得单薄又无力。
一切的谋划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都不值一提。可岁宁还是想,为死去的旧主正名,为她求一个公道,为世间平凡人,寻一条生路。
容雪院里未留下书信一封,她在四月的某个夜里不辞而别,独自前往荆州。临走前,她在庭前的玉兰树下埋藏了伴随自己多年的金印,大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一袭黑衣策马离开建康,踏着月色,奔走于无人的旷野。比起复仇,更像是一场逃亡。
她贪婪地汲取牢笼之外的空气,胸中剧烈地起伏,不知更多是对自由的憧憬,还是对前路的恐惧。
日夜兼程到了平阳县,连徐晔的影都没追上,倒先见到了6氏的部曲。
以何钧为的士卒穿堂过巷,四处张望着,好似在搜寻什么人。岁宁躲在墙角,下意识觉得,这群人是为寻她而来。
连仇人的头丝都没摸着,她还不想这么早就被抓回去。
岁宁方还庆幸自己早换下了平日里繁复的装束,连钗环都不曾佩,何钧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瞄了一眼。
于是岁宁又看着何钧从自己面前飘过,去追人群中的幂篱女子了。
好在6延生派了个办事最不得力的人来,可是坏就坏在何钧直接驻守在城门口,她出不了城了。若是在谒舍落脚,总归是逃不过盘查。
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岁宁去脂砚斋中买了各式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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