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39章 困兽（第1页）

张晨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他走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脚步轻而缓慢，生怕打扰了某种看不见的存在。街道两侧的建筑像是不规则的积木，线条扭曲、窗户倾斜，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他抬起头，看见天空布满低垂的灰云，仿佛随时会压到地面。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碎片，那块被鲜血染红的镜片像是一张暗示着命运的地图，但它无法指引他方向，只能反射出他紧皱的眉头和疲惫的双眼。

“我到底在寻找什么？”他自言自语，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中显得突兀。他的思绪像藤蔓般纠缠着自己，每一次试图剥离都让他更加迷惑。

他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深处传来低低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沉睡，又像是无数人的低语。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向前，直到一面漆黑的墙壁挡住了去路。

墙面上开始浮现出扭曲的文字，像是用某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写成。张晨盯着那些文字，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低沉的笑声，那声音仿佛从他体内传出，却又像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

“你想逃出去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逃出去？”张晨皱眉，语气带着嘲讽，“我连自己被困在哪里都不知道，谈何逃出去？”

“你从来不在意自己被困在哪里。”声音冷冷地说道，“你的问题是，从未弄清楚自己为何而困。”

张晨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碎片，现它变得灼热，像是在回应什么。他低头看着手掌上的碎片，碎片的镜面开始泛起涟漪，映出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一个男孩独自坐在教室的角落，双手捂着耳朵，眼睛紧闭。四周传来孩子们的嘲笑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废物！连这个都做不好！”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男孩猛地抬起头，却现四周空无一人。

张晨看着那个男孩，心中泛起了不适。他伸手想要触碰镜面，却现手指直接穿过了碎片，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柔软的水面。他的身体开始向下坠落，画面中的男孩越来越近，直到他和那男孩的眼神重叠。

张晨猛地睁开眼，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空旷的荒原。荒原上没有任何生机，只有枯黄的草和灰色的天空。他四处张望，现远处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站姿僵硬，像是一尊雕像。

张晨迈步向那人影走去，但每走一步，那人影也后退一步。张晨不甘心地加快脚步，但无论他如何追赶，那人影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他喘着粗气停下来，朝人影喊道：“你到底是谁？！”

人影停住了，缓缓转过身。张晨看到，那张脸和自己如出一辙，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没有灵魂。

“你为什么一直在追我？”人影开口，声音和张晨的一模一样。

“我……我没有追你！”张晨反驳，但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

“是吗？”人影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那为什么我无论走到哪里，你总是出现？”

张晨怔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人影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像是要将他看穿。

“你在逃避的，从来不是我。”人影继续说道，“而是你自己。”

“我没有逃避！”张晨愤怒地吼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迷路了？”人影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迷路的人不会走进自己编织的困境，除非他心底深处根本不想找到出口。”

张晨握紧拳头，低头看着地面。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但奇怪的是，影子的轮廓竟然开始向四周蔓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和那人影困在其中。

“这是你的世界。”人影靠近他，声音低沉，“你以为困住你的，是外界的荒谬。但真正的囚笼，是你自己。”

张晨猛地抬起头，现影子的牢笼变成了一面面镜子，每一面镜子中都映出了不同的自己——愤怒的、痛苦的、冷漠的、自嘲的。他感觉头痛欲裂，四周的镜子像是被无数双手推动，越来越近，最终将他完全包围。

“够了！够了！”他捂住耳朵，嘶吼着。

镜子突然碎裂，破碎的玻璃片四散而开，落地后却没有出任何声音。张晨睁开眼，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条街道上，手中的碎片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完整，散出微弱的光芒。

他站在那里，感到身体软，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街道两侧的建筑逐渐恢复了正常，空气也重新变得清新。但张晨知道，困住他的囚笼并未消失，它只是隐藏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坚定。他握紧手中的碎片，迈开步伐，继续向未知的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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