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章 奇怪的人（第1页）

雨还在下，滴答滴答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那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敲击着我的神经。黑暗的客厅里，只有那盏昏黄的灯光在角落里挣扎着，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动物。

我靠在沙上，盯着天花板出神。裂缝又出现在视线中，蜿蜒得像某种奇怪的符号。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知道它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它的存在让我感到某种无法解释的不安。那裂缝似乎在嘲笑我，就像今天早上领导的表情——居高临下，满是轻蔑。

我想睡，却无法入眠。于是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夜晚的街道。楼下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雨水在灯光下化作细密的银线。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几个撑伞的人影匆匆而过。远处，有人骑着电动车经过，车轮碾过水洼时溅起一片水花。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风衣，站在路灯下，手里没有伞，雨水顺着她的头滴下来。她的脸被灯光照得有些模糊，但我能感觉到，她正在看我。隔着好几层玻璃和几十米的距离，她的目光却像一根针一样扎进我的脑海。

我愣住了，脑子里迅闪过几个可能的答案——是小区里新搬来的住户？是我在公交车上遇见过的陌生人？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不对，她看我的眼神绝对不是陌生人的眼神。那目光带着某种熟悉感，像是在说：“我认识你，张晨。”

心里猛地一紧，我退回屋里，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却现心跳如鼓，手心全是汗。一个陌生女人的凝视，为什么会让我如此不安？

我不知道答案，也懒得去深究，干脆倒头躺回沙上。昏昏沉沉间，我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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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条微信消息，是母亲的：“记得去人才市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合上手机，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吃过早餐，我便出门了。楼下依旧潮湿，昨晚的雨水积在地上，倒映出灰蒙蒙的天空。深红色风衣的女人不在，我心中轻微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觉得失落。

人才市场在市中心，是一个破旧的建筑。门口挂着一条褪了色的横幅：“2o24年秋季招聘会——成就你的未来！”横幅下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提着简历袋的青年人挤在入口处，像一群等着被宰的牲口。我站在人群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荒诞。

进入大厅后，场面更加混乱。每个展台前都挤满了人，招聘人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手里握着扩音器，用机械化的语调念着公司的简介：“我们提供有竞争力的薪资待遇，广阔的职业展平台……”

我走到一个展台前，把简历递给工作人员。对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简历，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我们这边可能不太适合您的专业背景，建议您去隔壁那家公司看看。”

我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镇定，转身去了隔壁。然而隔壁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拒绝得更直接：“抱歉，我们不需要没有经验的人。”

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我的脚都快站麻了，却没有任何收获。简历袋里的纸张少了一半，我的耐心也快耗尽。最后，我干脆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盯着人群呆。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也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吧？”

我转头看去，是个男人，二十多岁，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手里拎着一袋啤酒。他咧嘴笑着，露出几颗黄牙，看上去有点不修边幅。他在我旁边坐下，把啤酒递给我一罐：“喝一口吧，反正没什么好怕的。”

我本能地想拒绝，但不知为何，接过了那罐啤酒。拉开拉环的一瞬间，冰凉的气泡溅了出来，仿佛是某种释放。我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的思绪也随之一滞。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你可以叫我老何。”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无数值得观赏的风景。“我来这儿纯粹是打时间，不像你们，真的指望能找到工作。”

“那你为什么来？”

“看看人吧。”他笑了笑，“这世道，每个人都忙着跑，却不知道自己跑向哪里。我喜欢看他们的样子，有趣。”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戳中了我的某根神经。我盯着他那双带点血丝的眼睛，忽然觉得，他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我从未正视的东西。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现自己无话可说。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啤酒喝完了，人才市场的喧嚣也渐渐平息下来。我起身准备离开，老何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张晨，别被现实逼疯了。”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了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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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始终无法忘记老何的那句话，还有他离开时的眼神——那眼神和昨晚的红衣女人一模一样，像是知道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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