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一点。
周之琰来到了民政局,他不是要来离婚的,只是想看看宋念会不会真的来。
车子还没开近,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抹身影,站在白桦树下,被秋霜染黄的落叶,随着一阵风吹过像是被放飞的蝴蝶蹁蹁跹跹环她而落……
“周之琰,我们明年秋天白桦树落叶的时候去拍照吧,我要穿婚纱拍……”
耳边蓦地响起了去年冬天的时候,宋念趴在他怀里说的话。
当时他们一起窝在沙里看电影,男主角生了重病离去,女主角思念男友,每天去他们相遇的白桦林里,从冬到夏,从春到秋……
女主角在那片白桦林里年年岁岁的等,等白了鬓,也没有等到再爱的人回来。
那是个悲情的电影,他也是触动的,宋念更是趴在他怀里哭的稀里哗拉,她说出了这句话是因为她看懂了女主角的遗憾,而她也害怕那一天。
他当时答应她了,可是现在秋天到了,白桦树的叶子落了,她站在漫天飞舞的落叶里,却不是等他去拍照,而是要跟他离婚。
他知道不怪她,是他把最好的她给弄丢了。
落叶纷纷,落打在宋念的头上身上,她微微仰起头才现树叶都黄了,一片一片的,像是上天故意给的特效。
她也想起了那部让她掉光了几年积攒的眼泪的电影,想到了那里面跟眼前如此相似的场景,也记起了跟周之琰的约定。
可岁月相似,却物是人非。
那个答应陪她看落叶,许诺给她拍秋天婚纱大片的男人已经偏离了轨道。
一片落叶划过了宋念的侧脸,一抹锐痛划过……
雁过留痕,落叶有迹,周之琰的出轨也在她心上刻下了很深的一道疤。
她不是没想过试着原谅,可是她做不到。
宋念捏着那枚划痛她的落叶,在指尖转了转,轻轻一吹。
顺着落叶飞起的方向,她看到了站在风里的周之琰,正午的阳光正浓,他却好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激凌,那双沉遂的眸子深的看不见底色。
他们之间几步的距离,此时却像是隔了千沟万堑,他们终是分隔两端,再也无法靠近。
宋念的眼前闪过与周之琰的过往,就像是一部老电影,时光记住了这些,可是却又把这些从他们的骨血里剥离。
过往再美也抵不过眼下,就像是今年记不起去年的风景一样。
这一刹那,宋念忽的释怀了,周之琰不是不爱她,只是他眼下的美好让他忘了曾经而已,就像是衣橱里的衣服,她穿的永远是今年新买的。
宋念朝他走了过去,“周之琰,我们好聚好散吧。”
这些日子他们争执过,也挣扎过,他努力挽回她,她也试过原谅,可终还是回不到最初了。
周之琰的唇微颤,他很想利索的回她一个“好”,可是那个字就像是带着锯齿,只要动一下他就会鲜血淋漓。
“念念,我从来没有不爱你,真的,从来没有……”周之琰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沙砺,低哑中带着潮湿。
看着他轻颤的双肩,宋念也心生一丝疼意。
他家里破产父亲去世他没哭,被人羞辱难堪到走投无路他也没哭,他受重伤差点挂了还是不掉一滴眼泪,可此刻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声的颤抖着肩膀,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脚下。
“我知道,”宋念也轻轻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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