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张全义几杯酒水下肚,人也变得昏昏沉沉。
他不禁感慨,真是不服老不行啊,想当年,他能千杯不倒,如今……
张全义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安静地坐在高坐之上,凝视着歌舞升平的钱氏饭庄。
“哈哈哈。”他自内心地笑着,心中满是欣慰,宴席上那一张张明媚的笑脸,让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多年来的不懈努力并未白费。
可他也深知,这仅仅是漫漫征程中的一处风景,他离他所期望的目标,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只是这些年来,他日夜奔忙,为各种纷繁冗杂的政事而忧心忡忡,以至于身心在岁月的流转中渐渐被消磨殆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撑几时,但东都,还远远没有强盛到,可以在这群雄争霸的乱世中独善其身!
至少在他的有生之年里,他做不到,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下一辈,然而他的儿子们,却都难堪大任。
他不敢想象,若是哪一天他突然撒手人寰,东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了,大儿子今天,有没有听先生的话?苦读功课?
一想到这个儿子,张全义便忍不住地头疼。晚辈之中,唯一令他欣慰的,便是钱老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将钱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甚至在老爷子病危之际,还能将这冬日诗会办得风生水起,让东都的无数权贵,载兴而来,多出息呀。
欸?对了,这钱江行跑到哪里去了?好像宴会开始之后便再未曾见过他。
想到这里,张全义缓缓起身,他四下看去,也未寻到他的身影:“奇怪!”
他一边嘀咕,一边准备派人寻找,忽然,一个女人尖锐的惊叫声从不远处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张全义暗道不好,他带着人快步朝那声音的地方走去,只见一个身形妩媚的女人,衣衫不整地从那个方向跑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最后竟扑倒在自己的怀里。
张全义低头一看,那是个多么美丽的女人啊!自从夫人过世后,他便很久不近女色,但真正面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他还是不由得一阵恍惚。
但他很快,便将这样的念头,压了下去,他把女人交给身边的部下,随即又朝那个方向继续走去。
没走几步,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通红着脸从那个方向跑了出来,嘴里还恬不知耻地喊道:“美人儿……别走……来亲一个……”
张全义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刚刚还赞不绝口的钱江行……
张全义顿时老脸一红,他快步走上去,抓住钱江行的胳膊,就抡起手掌,就朝他那泛红的脸上,狠狠甩去。
“啪!”
许是用力过猛,钱江行被这个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愣了半晌,他才回过头来诧异地看向张全义铁青的脸。
他顿时吓得身形一震,随即双腿一软,赶紧跪了下来:“张伯伯!刚才……生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张全义气急攻心,他不止气这个混小子居然当众猥亵他的嫡母,更气的是,钱江行属于下一辈人中的佼佼者,他本是他心中引领整个东都商行的希望,可他……竟也如此不争气!
后来,那女人当着众宾客的面,掩面哭诉:“我不活了……我要怎么出去见人啊……钱江行,他平日里对我就动手动脚,我都忍了,可如今这般大的场面,他竟乘着醉酒,要将我……将我……呜呜呜……我不活了……让我一头撞死,以证明对老爷的清白吧……”
女人叽叽喳喳的一大段哭诉,张全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那女人似乎要撞墙自尽,但被众人拦着,拉扯之间,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张全义的心,愈加烦躁,他只能大声怒呵:“够了!”
于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世界也在这一刻,终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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