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容自己蹬上小靴,弯腰从床下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精巧的小荷包,从里头捏出一个金元宝笑着塞给玉坠:“元青人很好的,就是容易害羞。看,给你这个玩儿,待会儿不用进暖阁来,你寻个清净地方再睡会儿去。”
紫容从门缝往外打量一眼,伸了个懒腰呼口气道:“实在还早得很呢。”
说话间已洗漱好了,玉坠当差这么些年,还没收过这么贵重的赏。
金元宝硌的手心有些发疼,她要跪下谢恩,却被紫容拉住,道:“好了,我去找元青,这会儿没事找你,赶快去偷歇会儿。”
正是缺觉的少年人,睡足了时辰都容易犯困,更别说今天这种情况。紫容自己没的睡,倒对玉坠很能共情,打发她去休息。
他脸上带着些还没醒透的倦意,往外走了两步突然顿住,又折回去吭哧吭哧地在抽屉里刨了半天,抱了满怀的东西出来。
昨晚听了严裕安说元青要嫁人的事,紫容原本没想什么……陆质瞒的结实,闲杂话一句传不进紫容的耳朵,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没法多想。
他还当元青是来找他玩,迈步进屋,对上抬起头来的元青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紫容才感觉有些不妙。
秋月和夏云被玉坠指过来看着,怕紫容被元青欺负,在屋里这儿擦擦那儿抹抹,就是不走。
紫容也没想起叫她们出去,只慢慢凑到她跟前,先把怀里抱的玩的东西放在一边,试探着伸手碰了碰又低下头的元青的手臂:“元青,你难受吗?别难过了,我让人熬热汤给你喝好不好?”
他安慰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因为在意着元青的情绪而压得很低,听着十足熨帖。元青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没说话。
两个丫头支着耳朵注意这边的动静,生怕元青说出什么不合规矩的话来。
她们伺候紫容时间长,最知道这位平常虽然什么都不在乎,傻乎乎的样子,却唯独对豫王看的紧,出门前常要软声软气地对豫王嘱咐一句:“这几天丁香开了,但是不许看,要早点回来陪我。”
虽不知道连花都不让看是什么意思,但从这么久了,豫王除了他再没多纳个通房上,就能知道豫王对他的在意。
紫容刚来时,明明总是怯生生的样子,说话音高了都好险能吓着他。现在这软软糯糯的娇气是有目共睹、豫王一点点宠起来的,王爷自己个儿都恨不得捧手心里宠着,她们才不想触霉头。
要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把豫王早已有了婚约这件事捅漏了,这位爱哭的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到时候王爷的脸沉了,她们还会有好日子吗?
不管王爷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去,正妃没进门之前,府里最要紧的还是紫容,秋月和夏云知道。
榻上元青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拽着紫容的手往后院走。两个丫鬟忙要跟过去,这回紫容看着了,摆手小声道:“不用过来,我跟她待一会儿。”
夏云和秋月没了办法,只得老实守在门口探头张望。两个丫鬟腹内都在埋怨严裕安,不知道怎么想的,元青说要见紫容,他就吩咐玉坠去叫了。
紫容同元青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坐下,这会儿只是天光初亮,太阳还没起来,葡萄叶上挂着点点晶莹剔透的露珠,微风吹过,带起些凉意。
紫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安慰元青别难过了,又问她怎么了,元青只是不理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愣的样子。
紫容也不气馁,回身拿起藤椅后头散落的软枕往元青怀里塞了一个叫她抱着,道:“元青,你不开心嫁人吗?”
元青说:“那要看嫁给谁啊。”
紫容小幅度点点头:“嗯。”
他想,嫁给殿下,我是很开心的……
元青用指头抠抠软枕上的丝线,淡淡道:“可我十四了,不论是谁,总该嫁人了。”
紫容还是跟着点头:“嗯……”他看着元青泛红的眼眶,两个人中间隔了两掌宽的距离,紫容记着陆质告诉他的“男女有别”的话,才忍着没拿手拍元青肩膀,只道:“你要是不想嫁人,就来我家住。这里比在宫里时大多了,有很多空房间,随便你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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