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53章 暗潮（第1页）

来到刑部大堂，李珏民高居堂上，看着来要人的蒋琦，也是心中郁闷。这寇振海早上刚刚逃狱，下午提督府就过来要人了，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故意来坑我的。蒋琦的身份在高怀圣那里有用，但是在李珏民这，李珏民可不会给这个连品级都没有的护卫队长半分面子。上次刑部天牢被劫，就是荣禄在太后面前参了自己一本，本来李珏民都要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判个革职罢官了，是自己的老师直隶总督李鸿章大人力保，这次保住官职。这次轮到你提督府被劫，劫走人犯不说，还死伤近百人，现在京城已经快传遍了，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次这个渎职的罪名该你荣禄自己担着了吧。

只是虽然心中幸灾乐祸，但是眼前有个重大的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寇振海越狱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恐怕又要被荣禄参上一本了。只是早间自己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京都府犯人逃跑了，这蒋琦从京都府来，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哪里知道那是高怀圣恼怒蒋琦无礼太甚，故意消遣他呢。

李珏民对着蒋琦问道：“不知道提督大人怀疑夜闯提督府，劫夺人犯的凶徒是大刀王五，可有证据？”

蒋琦耐着性子，将前面对高怀圣的说辞对李珏民又重复了一遍。李珏民听罢，冷笑道：“这么说这些都只是你们的推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光靠推测可定不了别人的罪啊！”

“李大人，提督大人要提审寇振海就是要从他身上找到证据啊，哪怕只要找到王五，也能看清楚事情是否与他有关啊！”蒋琦解释道，就差没直接说只要把寇振海压过来一审不久知道了吗。

李珏民冷笑道：“蒋大人此言差异，提督府昨夜被劫，而那寇振海已经入狱五天了，怎么可能跟这件事扯上关系？更何况，要是怀疑王五就去找王五，何必提审寇振海呢？”

“李大人，众人皆知寇振海是王五的大徒弟。现在大刀王五不知所踪，顺源镖局人去楼空，只有审问一下寇振海才能问出王五等一众反贼的下落。”蒋琦耐着性子解释道。

可惜李珏民注定不能让他如愿，“寇振海此人本官已经审理过了，王五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他的个人行为，跟镖局的其他人并没有关系，所以本官已经把他放了，此案已经结案了。”

“什么？李大人，你怎么能如此草率结案？这寇振海可是涉案的重犯！你怎么能私自放人？”蒋琦真的急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李珏民大怒：“蒋队长，你在教本官断案吗？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卫队长，无品无职，就算是九门提督大人也无权干涉刑部办案。这寇振海一案案卷审核清楚明白，刺伤朝廷命官袁世凯一案，顺源镖局从头到尾没有参与，是王五一人所为，京都府捕快衙役就是人证。”

“那你也不能草率结案，刺杀朝廷命官，等同于谋反，论罪当诛三族。寇振海乃是王五亲传弟子，就算他不知情，也应该受株连之罪，怎能直接无罪释放？”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李珏民冷笑道：“蒋队长可知道诛三族是哪三族？”

“当然，父一族，母一族，子一族。”

“那么我切问你，寇振海是王五他爹还是他儿子？他属于王五哪一族？”

蒋琦一时语塞，寇振海以及镖局的其他人都跟王五毫无血缘关系，这王五孤身一人，并未娶妻生子，年过五旬，父母双亲早已离世，要论三族，仅有他一人，但蒋琦仍不死心，“寇振海乃是王五的入室弟子，等同于亲子，罪该株连。”

李珏民冷笑道：“大清律例可没有这一条，等哪天蒋大人让这大清律例改了再来跟本官要人吧！送客！”说完，直接下了逐客令。

在李珏民这里碰了一鼻子辉，蒋琦气呼呼地走了，回到提督府，将事件添油加醋地报告给了荣禄，说是刑部审案不明，私放人犯，荣绿大怒，便要去太后那里参上一本，被袁世凯拦下。

“大人，刑部此时若是严格按照律法办的并无差错，大人即便是上报给太后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况且那刑部侍郎李珏民乃是李鸿章大人的学生，如今太后诸多大事都倚靠李大人，断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与李大人翻脸。到时候反倒是大人您落了个排除异己的不是。”

“哦，照慰亭所言，我们应该怎么办？”荣禄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所谓的刑部三品侍郎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但是只要他不准备造反，诛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就算是荣禄也承担不起。只是要想走正常路径扳倒李珏民，却也很难行得通，如今朝廷看似后党独大，铁桶一般，实则暗流涌动，争斗不休。太后与恭亲王之间，互相制衡，李鸿章、曾国藩、张之洞等大臣各自站队，荣禄虽然手握重兵，备受太后重视，但也不能一手遮天。

袁世凯建言道：“如今提督府血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人恐怕难辞其咎，就算太后这边不会因此而怪罪大人，但难保有不开眼的小人会当廷就此事大做文章，参大人一本，到时在百官面前，就算太后想要维护大人也不能了，不如大人先发制人，先行上书说明情况，向太后请罪，并请辞总督一职，太后看在大人往日劳苦功高的份上，定然不会加以责怪。到时百官即便弹劾大人，太后也会为大人开脱。”

荣禄大喜，“慰亭言之有理，我这就上书太后。”

固然不出袁世凯所料，荣禄上书太后请辞，太后只看了一遍，朱批“不准”，并诏令荣禄主持京都治安，确保万国会顺利召开，并全权负责总督府被劫一案，全力追缉大刀王五及其弟子，并其他在逃人犯。

第二天早朝，刑部侍郎李珏民果然上书痛陈九门提督荣禄玩忽职守，致使提督府被歹人袭击，劫走四十余名逆党，并造成提督府、京都府官兵死伤八十余人，论罪当以重处。其他素来与荣禄不和的大臣也纷纷附和，请太后罢去荣禄九门提督一职。荣禄战战兢兢地跪在朝堂，向太后认罪。

太后止住众大臣，说道：“提督府一事，哀家已经知晓，此事错不在荣禄一人身上。京都发生如此大案，京都府尹和荣禄都有责任。”听闻此言，廷下的高怀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认罪。

太后接着说道：“荣禄虽然有罪，但念及他往日劳苦功高，哀家实在不忍责罚，况且如今京城乃是多事之秋，九门提督身负护卫京师的重任，岂能说动就动？不如这样吧，此事暂且记下，让荣禄负责捉拿凶犯，管理京城治安，若是再有逆贼扰乱京师者，便两罪并罚。京都府尹高怀圣，罚奉三月，戴罪留职，全力协助荣禄捉拿凶犯，管理京都。诸位爱卿，你们看这样处罚可好。”

百官哪里敢有意见，只能口呼：“太后圣明！”

高怀圣逃过一劫，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荣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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