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0章(第2页)

唐宝明拉他到水塔边上。看看前面,哭笑不得。栏杆底下,一排闪闪发光的玻璃瓶:盐浸的杨桃,萝卜,梨,豆角,柠檬……唐宝明没留意到崔堤那个有点想把他扔到楼下的表情,说:“喏——”说着从一个墙缝里抽出来一根竹签:“用这个,手指别碰到水。”

崔堤认命,在滚烫的地板上坐下。唐宝明看他懒得动弹的样子,动手挑了个萝卜给他:“这个,全校吃过的人不超过五个。”

崔堤咬一口,瞳孔放大:“你、你妈腌的?”

“我爸。”

崔堤住口,咔嚓咔嚓咬萝卜。唐宝明把竹签扔给他:“你先自己吃点儿,我下去一趟。”崔堤每个瓶子都掀开来捣鼓一阵,回头看见唐宝明拿着报纸包了一团东西上来。唐宝明招手叫他,两人在水塔后面仅余的一小片阴影里坐下。唐宝明打开手里的纸包,崔堤愣了愣,然后讪笑:“这个……还能配酸萝卜吃?”

居然是个方形茶色的小蛋糕。

唐宝明白他一眼:“我昨晚买的。”

崔堤抢过去,风卷残云,完了鼻头脸颊上全是奶油。

唐宝明伸手帮忙善后。又问:“怎么会知道我的窗户是哪个?”

“我姐姐说的。”

“你姐姐又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姐姐怎么会知道?”崔堤绕得头晕,突然唐宝明吃惊地喊:“你姐姐是崔迪?”崔堤说:“是呀。你应该见过她的。”

唐宝明靠墙,仰天叹气:“怪不得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欠扁。”

“啊?为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唐宝明想着就发笑:“你知道吗?那年高考完了,她班上的老师都到我家聚餐——我妈是班主任,那伙人喝的第一杯,就是庆祝崔迪终于走了。”

“还有这种事……她倒常常说起你。我还以为她——欺负你呢。”

昨晚梦里的情景一下子又回来了。

唐宝明身子僵住,坐着不动。崔堤也不动。天上的云胖胖地堆在一起,近得能一把拽下来当被盖。

结果还是唐宝明先出声:“问了你又不肯说……只好胡乱给你买一个,算是庆生。”

崔堤撑地坐正,说:“这么小一个,真是小气。”看看手上还剩了点奶油,坏笑着一把朝唐宝明脸上摸去。谁知唐宝明动作比他还快,半路上就逮住了那只手。这样拉扯着,倒有那么点儿勾勾搭搭的意思。

崔堤随便挣扎了几下,索性不动了。气氛莫名其妙,周围的空气像是一下子全被抽掉了。两个人都有些呼吸困难,终于意识到应该做点什么,来填满这突如其来的真空。

唐宝明松开崔堤的手,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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