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卢夜冷哼一声,他是那位傅相公人长得俊俏,最近又太过无聊才会大发慈悲,可那个毁了脸的小娘子还跟他讨价还价?他卢夜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遭遇见此等新鲜事。
“卢某也不知有什么大事要比傅相公的病症重要,若真这般着急不如不治了罢!左右不过失魂症而已,记不得也就记不得了,日常生活又不会有什么妨碍。”
“不行!必须得治!宋从安几乎拍案而起:“先生当真没有法子能将时间提前些?哪怕只一年也可!”
卢夜笑笑,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搁在桌案上,宋从安麻溜地提起茶壶又给卢夜倒了一盏。赤红面颊上长眉一挑,卢夜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唉!这个暂且不谈,来我这瞧病的规矩你们都懂罢?”
“懂!懂!懂!”
宋从安脸上笑开了花,傅子明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卢夜扁扁嘴:“这失魂症难治,一年只可施针一季,每季施九针,拢共八十一针,我瞧着你们生活困难,衣着打扮也不像又闲钱的,便打算只收你们两千两银钱,可偏你着急得厉害……”
“那依卢先生的意思是……”宋从安心一慌,刚想开口就听卢夜悠悠道:“三千两罢!多出来那一千两算我的辛苦费。”
宋从安抿嘴尴尬一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向卢夜恭敬福身:“既如此,一切就仰仗卢先生了。“
“那傅相公没有意见?”
傅子明道:“一切都由我家娘子做主。”
卢夜:“……”
“行了,既说定了,你们下个月便过来罢!一个月只需来我这儿施针三次,余下的回家喝药就成。”
卢夜说罢,抬起纤纤玉指伸到宋从安面前:“我这儿的规矩,先付钱再治病,宋娘子预备怎么付银子呐?”
宋从安尴尬一笑,缓缓把卢夜的玉指推了回去:“卢先生实不相瞒,我现在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钱。”
“什么?”
卢夜蹭地站起身,以羽扇指着宋从安“你……你……你……”了好半天都都没说出下半句话。
“先生勿急,着急上火易上肝,且听我讲话说完。”宋从安又给卢夜倒了盏茶,可这次卢夜却不接只背过头去不宋从安。
她抬头去傅子明,傅子明却只向她点点头。
宋从安将茶盏搁在卢夜面前茶案上:“卢先生,从安不才,先前在上都城开了脂粉铺子营生,我瞧先生也敷粉弄妆,不如咱们一起说道说道?”
卢夜猛然回头,眼睛咕噜只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宋从安撇撇嘴:“那…你且说来我听听。”
“我瞧先生是拿铅粉敷面,可铅粉虽说质地细腻,洁白如雪,但铅粉有毒,不知先生每日卸妆后是否有面色晦暗发青之状况?
卢夜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不住摇着羽扇。见宋从安又笑眯眯着他不说话,心头没来由一慌:“若有此般状况又当如何?”
那铅粉还是许多年前来瞧病的一位病患投其所好送于他的,这么多年以来每回用完了他就让那邱家小子去外头借时给他带回来,先前倒是都好好了,可近些年倒真是跟面前那个姓宋的小娘子所说一般。
“倒也不会怎么办,只不过使用久了肌肤会变色,就如那黄脸婆一般,若再厉害些许是会中毒也未可知啊!”
卢夜手中的羽扇都忘了摇,只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脸颊。宋从安忙低头抿嘴,只听“哐当”一声,卢夜将手中羽扇往桌上一拍,双手抱胸凑到宋从安跟前:“宋娘子莫非有更好的法子?你可别妄想拿‘英粉’来忽悠我。”
所为‘英粉’就是最早的美白粉底,她曾在《齐民要术》中到过制作方法,取粮米活着粟米磨成细粉,淘洗后发酵,至出腐烂臭味再沉淀而出压成粉饼,古代女子使用时会用小刀将‘英粉’碾碎城粉末,再用棉布球拍在脸上。虽说是无毒无害,可这‘英粉’容易脱落,试问远远起来一个美女,走进了才发现她脸上掉渣得有多尴尬?所以这种‘英粉’也渐渐被铅粉所替代,再大历朝追求肤白的女子大多都以铅粉敷面,若不是这一场意外,她早将这玩意给做出来了。
“那是自然!请先生放心,我做出来的粉,不仅能使肌肤白皙透亮,还可以掩饰皱纹,使面容显得年轻,若是待年岁大了,脸上张了皱纹,用我的法子也能使妆后面容如同少女一般。”
卢夜的眼神是越来越亮,可当他对上宋从安的笑脸却忽然冷静了下来,只撇撇嘴冷哼一声。
宋从安又道:“我瞧先生的桌案上还备着朱砂粉和油脂,不知先生每日使用时可有胭脂很快脱落的困扰?想必朱砂有毒先生也是知道的罢!”
只见卢夜端起桌上茶盏一口喝干,轻咳几声又淡淡道:“即便是这样,先前所定下的银两一分也不能少,别以为你拿这些东西投机钻营我就会心软少收你们银钱,我卢夜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便是少一分这失魂症我都不会帮你医治!”
宋从安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上赶着又给卢夜倒了一盏茶:“我宋从安行事从不占他人便宜,更不会让他人吃亏,今日我也将话放在这里,这三千两银钱不仅一文不会少,我还会多给卢先生二百两银子!”
“什么?宋娘子不仅不还价?还要多给我银钱?”
宋从安只笑得像只小狐狸,不住地点头。
这会儿不仅是卢夜就连傅子明也愣怔在了原地。
“宋娘子该不会是想让人从上都城送飞钱过来罢?”卢夜轻摇羽扇:“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三个月,如此傅相公的病可要耽搁了!”
宋从安下意识了傅子明一眼,见他是笑着她并无其他异样,方拍着胸脯笑问:“卢先生可否借纸笔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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