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红线让佛门祖师脑门一冷,一面架起法杖,一面提醒琳琅,“施主小心,这是灵犀红线”
太平女帝善于蛊惑人心,她这灵犀红线尤为邪门,只要被红线绑住的,都逃不了。
她认为,但凡众生神魔,飞禽走兽,都有欢之愿,就算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她也有法子教它懂得情滋味。自她修成了这道法门,惯用伎俩就是让敌人为她动心,受她驱策,她若是腻了,便会挥挥手,让人自生自灭。
可谓是无心无肺又歹毒至极。
在这一点上她跟琳琅很像。
只是琳琅可没有她这样荤素不忌,是男是女是妖是魔都能吞下嘴。
于是琳琅腕骨一转,玉笛横放到唇边。
吹出了一曲明快热烈的婚嫁之乐。
桃之夭夭,宜其室家。
太平女帝又惊又怒,“你怎会我长兄婚嫁之曲”
这首曲子对于太平女帝意义非凡,少女含羞带怯长到了十八岁,被心的兄长大人牵着拜了堂,那天晚上他就是吹了这样一首曲子,对她百般求。尽管太平女帝知道,长兄风流荒唐,绝非她一世良人,可他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那双桃花眼深情款款望着你的时候,谁能抵挡得了
后来折欢对美人儿吹过不少的笛子,但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演奏这一曲嫁娶之乐。
这难道不是说明,那些美人儿只是区区的玩物,而她才是长兄最特别最重视的女子
抱着这个令人窃喜的念头,太平女帝深陷情海,再也无法抽身了。
琳琅残忍碾碎了她的美梦,“你长兄亲自教我的。”
她轻笑着说,“那天我们难得去了一趟人间,可是不巧,那个地方下雪了,我们便寻了一座亭子烹茶。我稍稍困倦,一个不慎,被他拥进怀里怜揉弄,非要窃玉偷香,见我恼了,他才解下玉笛,想要哄我一哄。后来,我问他这首曲子是什么名字,他说是随性之作,根本想不起来了,缠着我取名。”
太平女帝一张桃花脸失了颜色,喃喃地说,“忘了他怎么可以忘了”
琳琅声色愈发轻缓,颇有一种眷恋旧日光阴的温柔,“我实在是不耐烦了,扔了一卷册到他身上,让他自己去想,结果这人呢,偏偏要闹我,说什么三千珠玉,只要一块琳琅,便将此曲命名为琳琅,怎么,原来这竟是一首描绘嫁娶欢喜的曲子吗”
“噗”
女帝怒火攻心,一口艳血喷了出来。她捂着上下起伏的胸脯,咬牙切齿,“你休要挑拨我与长兄的情意,他死了,自然死无对证,任你信口雌黄。”
虽是这样说,可到底是底气不足。
太平女帝的信仰在摇摇欲坠。
“你若不信”琳琅顿了顿,“何不妨去搜一下你长兄的遗物呢他与我一起时,曾握着我的手放于心口上,赌咒发誓说,此生他愿做我的不二臣,再也不沾任何女子的身,我说不信,他好生无礼,偏要夺了我钟玉玦,也不经同意,就在玉面上郑重刻下我的名字。”
玉玦与“决”同音,对修士来说,有决断或者决绝之意。
一些修士佩戴玉玦是为了自省,告诫自己仙途漫漫,不可自满。
但对于热恋中的道侣来说,玉玦一度被视为定情信物,寓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太平女帝果真去搜了长兄的遗物,并在他胸前的衣襟处摸索出一块碎裂的玉玦。
但印记清晰可见。
琳琅。
他真的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郑重刻在了心上。
太平女帝喉咙一甜,唇角溢出缕缕鲜血。
她就说难怪。
难怪消失百年的长兄突然回来了,他对国事向来不上心,这次竟然兴致勃勃参与了围剿,原来,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那她,那她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
众人见那红衣女子跪在折欢的身边,双目无神,心若死灰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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