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如饴还是不放弃,又问:“那朱子有没有迫害名妓严蕊,又有没有偷娶严蕊的女儿丽娘?这两段故事,哪段真,哪段假?”
“胡说八道!”
刘子仁揪着费如饴的衣襟,怒斥道:“你这服妖,不可污蔑圣人!”
费如饴见刘子仁满脸横肉,长得一点也不俊俏,嫌弃道:“这些故事,又不是我编造的,江左之地早已传遍了。”
“江左乃藏污纳垢之地!”刘子仁也是一脸嫌弃,猛地把费如饴推开,靠得太近他都嫌恶心。
一个基佬,一个直男,相看两厌。
赵瀚慢慢讲述道:“那年浙东大灾,朱子赋闲在家。宰相王淮,虽然厌恶理学,也不待见朱子,却又只能启用朱子去赈灾。诸君可知为何?”
“定是朱子擅于治理地方。”徐颖突然说。
“然也,”赵瀚说道,“朱子曾经主政崇安县,大灾之时,官吏贪污,商贾居奇,士绅袖手。朱子惩治贪官污吏,打压地方劣绅,逼着商贾平价卖粮。朝堂和地方,被朱子得罪完了,然而崇安县百姓却活命无数。”
“果然是我辈楷模,朱子,圣人也!”徐颖、刘子仁等学生大呼。
赵瀚继续说:“此次浙东大灾,灾情实在太严重。宰相王淮无人可用,只能启用朱子做事。浙东大灾,非止天灾,更为人祸。台州知州唐仲友,残害地方甚矣。朱子连上六道奏疏弹劾此人,满朝皆惊,因为这唐仲友,正是宰相王淮的同乡和姻亲!”
徐颖忍不住问:“最后怎么了?”
赵瀚叹息道:“灾情被控制了,唐仲友被罢官,朱子……也被罢官。”
“岂有此理!”
诸生闻之大怒,包括费如饴在内。
费如鹤吼叫道:“那皇帝和宰相,真是昏庸无能。唐仲友做尽坏事,只是罢官而已,都不追查其罪吗?朱子赈济百姓,竟也丢了乌纱帽?朱子便是夜壶吗?拿来就用,用完便扔!”
“这这这……”刘子仁本来也愤怒,听了这话立即反驳,“你怎能说朱子是夜壶?”
费如鹤瞪着对方:“你还是秀才,听不懂人话吗?并非我说朱子是夜壶,而是那昏君宰相把朱子当夜壶!”
刘子仁气得跺脚道:“那也不能如此比喻!”
徐颖连忙劝解:“咱们都为朱子鸣不平,莫要伤了和气。”
费如饴突然催促:“快讲名妓的事。”
赵瀚解释道:“名妓严蕊,正是贪官知州唐仲友的小妾。唐仲友还有一友,名叫洪迈。多年之后,朱子因党争而罢官,洪迈正好主修国史。他不但编史中伤朱子,还编撰《夷坚志庚》,虚构朱子与那名妓之事。”
赵瀚对众人说道:“诸君,朱子是反对妇人殉夫的。朱子题字表彰殉夫烈女,也是洪迈之流所柳撰。因为当时殉夫,并非什么好事,反而会遭士大夫唾弃。那些反对理学之人,便说朱子鼓吹妇人殉夫。”
赵瀚指着山下的方向:“若依朱子之真义,贞节烈女牌坊,都可拆了。”
众人面面相觑。
费元鉴放下碗筷,双拳紧握,他的亲娘,此刻便是一道贞节牌坊。
刘子仁突然说:“学弟精研朱子之真义,不如咱们组一学社,便为理学正本清源。”
“我也加入!”费如鹤立即响应,这货纯粹是为了好玩。
徐颖问道:“叫含珠社如何?”
赵瀚笑道:“不如叫大同社,取天下大同之意。”
朱之瑜走过来:“我可以加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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