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离开半柱香后,赵敬堂特别适时的在房里忙完了。
房门开启,身着青色长衣的赵敬堂拿了一个装满热水的汤婆子走进来。
“那小子怎么没多呆一会儿?”
铜镜前,沈言商摘下发簪,眼底露出微笑,“你好像在躲他?”
赵敬堂直接走去铺好的床榻,将汤婆子裹在床尾被子里,“入秋天凉,你有手脚畏寒的毛病,出门可得多穿些。”
“知道了。”
沈言商透过铜镜到了那个汤婆子,很寻常的举动。
自她嫁给赵敬堂第一年,他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之后每年入秋都会准备这么一个暖脚的东西搁在被子里。
若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他这一做,年复一年。
这事儿丫鬟也做得,可他说丫鬟休息的早,汤婆子里热水灌的越晚坚持的时间就越长。
发髻解开的瞬间,如瀑长发垂至腰际。
沈言商拿起梳妆台上的紫檀木梳轻轻梳理自己的头发。
谁能说这样的赵敬堂不喜欢她呢?
可她知道,只是喜欢罢了。
赵敬堂的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女人,没有人能把那个女人从他的心里挤出去,她亦不作无谓的挣扎。
于她而言,喜欢足够了。
“言商。”
赵敬堂坐在床榻旁边,朝梳妆台的方向过来。
沈言商着铜镜里的男人,“嗯?”
“我想辞官。”
音落,沈言商手里梳子停下来,侧过身,“夫君说什么?”
赵敬堂端端正正坐在床榻边缘,双手垂握在膝盖上,深思熟虑之后迎上那双震惊的眸子,“我想辞官。”
“为什么?”沈言商确实震惊。
她知道工部尚于赵敬堂不过是头衔罢了,他真正在意的是学以致用,且热。
“我好像还没带你回过祖宅。”赵敬堂答非所问。
见沈言商愣在那里惊呆的样子,赵敬堂一向严肃的脸上显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起身走到铜镜前,从沈言商手里拿过木梳,“我还记得祖宅前种着大片的油菜,花开时候一片金黄,那才好。”
沈言商转回到铜镜前,沉默不语。
“祖宅旁边还种着一棵紫藤树,那树叶随季节不同,从翠绿到金黄再到深紫,煞是好,尤其树叶金黄时与那片油菜花正好呼应上,那景色我到现在还记得。”
赵敬堂轻轻梳理手中柔顺的青丝,“你还没见过。”
“没见过可以抽时间回去见一见,也不至于夫君要辞官这么大动静。”
沈言商不意外赵敬堂给她梳头,这是他经常做的事。
原因是她偶有头痛的毛病,大夫说时常梳理头发可以刺激头上的穴位,缓解症状。
她不是矫情的女子,也懒得在这上面搭功夫,偏赵敬堂到她糊弄就会过来帮她梳头,十分细致。
哪怕她不耐烦梳头这件事,可只要是赵敬堂在梳,心境自然不同。
“我也是疲倦了,做不完的工图,审不完的文,朝廷里这些勾心斗角,我也实在应付不来。”
“夫君想清楚了?”
“嗯。”赵敬堂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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