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自打闻到了房间里的气味,又到了那些家什和花果等物,心里面便有了一个虽然模糊,却又隐约已经露出端倪的答案。
但是这会儿,他还是想钟信会怎么说。
“煮了点加桂花百合的糖水,这几日在家庙劳乏得很,又兑了一点子黄酒在里头,想临睡前喝了缓一缓乏,这会子倒忘了它,果然是烧干了锅底。”
秦淮嘴角边露出一丝隐隐的嘲讽,又飞快地掩了下去。
“喔,原来叔叔还有这样将养身子的本事,怪不得弄了这些瓶瓶罐罐,又这些香花香果的,竟比那小厨房也不差什么了。”
钟信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房间太过逼仄,又点了炉火之故,额头上有细细地汗珠滚了下来,直落在结实的胸口上。
秦淮心里明白,以他的为人与性格,这会子再不会和自己多说些什么。而有些东西,自己暂时也更不必说破。
只不过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既在这外面房里到这些,秦淮心里边,便又有了想钟信里间卧房的念头。
毕竟自己好不容易到了钟家最阴险、最腹黑之人的私密所在,如果不一口气得清楚点,大约回去后,便定要后悔不迭了。
他既这样想着,便很自然地转过身,慢慢走到里间卧房的门口。
“叔叔这床倒窄得很,你这么大的身子,又怎能睡得舒服,不如我明日叫了丫头,找人换一张吧。”
秦淮很自然地在门口打量了下房里的器物,借着说那睡床的当口,便抬身走了进去。
钟信见男嫂子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下子涨红了起来。忙跟着走了进去,便要把身体挡在桌前面。
只是毕竟秦淮先行了一步,卧房又小,他只一个转身,便先到了桌那里。
秦淮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桌上方平摊着一本打开的画册,以秦淮敏锐的眼神,一眼便出正是钟仁曾让自己过的那本春宫。
打开的画页上,是一幅极其香艳、甚至可以说有些另类的画面。
一个身着白色纱质中衣的少年,正斜坐在一张藤椅上,手中摇着蒲扇,眼睛半睁半闭,既似在昏昏欲睡,又像是在着天上的一弯月牙。而在那张藤椅下面,另一个赤着上身的青年,却俯在白衣少年的脚边,两只手揽着少年纤长的小腿和脚踝,面色尽是一副色眼迷离的痴态。
这画中的二人虽然并未露出半点皮肉,更加没有像好多春宫那样真刀真枪无遮无挡,却全凭画手高超之极的笔触,将炎夏暑夜中青春少年的绝美肌体,以及二人无法遏制的情欲,在那两双迷离的眼神中,描摹得淋漓尽致。
秦淮只得心里呯呯直跳,只觉两只耳垂不可抑制地烧了起来。
而在那张画页下面,又铺着一张雪白的雪浪纸,边上摆放着描摹的画笔,显然,是有人正在描摹这张图画。
秦淮稍稍探了探身子,向那纸上去,却不料竟比方才到那香艳的画面更加吃惊,只差点便脱口叫了出来。
原来那画纸之上,已经照着原图画出了藤椅上白衣少年的脸面,只是如果秦淮没有错的话,这张脸和上面画中人的脸并不甚是相像。虽然都画出了一副海棠春睡般的迷离眼神,可是如果说上面的少年软如一滩春水,那这幅钟信所描画的少年,眼神里则多了一份神秘与矛盾的感觉。
然而这些并不是可以让秦淮险些脱口而出的理由,让他心中一凛、有些无所适从的,是在这个少年的眉梢处,多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胭脂红。
一定是笔误吧。
秦淮忽然觉得身旁钟信的呼吸,明显有些紧张的粗重。
他是不想让自己到,在钟仁死后,没有人逼他的情况下,仍然在偷偷描画春宫。还是不想让自己到,那一点似是而非的胭脂红呢
门外,忽然间传来两声有些急促的叩门声,倒让室内的叔嫂二人,皆是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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