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48 宿川诸事二福星高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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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高夫人盛情难却，商近微在高府用过饭后最后一次给高大小姐疏导了妖气，之后又回到临时借住的小院教商衡认字，只是他这小孩儿似乎读书的本事不高，教了一下午书却只翻了两页，等晚上安排小孩儿睡了，他便点了灯在书案边，铺了满桌中午回来前从街上买的黄纸与朱砂，从笔架上取了只笔沾上朱砂开始写符，直到半夜。

次日把商衡从被窝里拎出来穿戴洗漱，用过下人送来的饭，商近微嘱咐了叫他自己乖乖在院子里待着看看书练练字，临出门前还很是认真地告知他，等自己回来了会检查他的功课，看到孩子一瞬间眼里的光都暗淡了，他方才含着笑离开。

只是他才刚走到前院经过檐廊，对面就见高夫人也走在这条路上，四目相接商近微朝对方微微欠身打过招呼，便侧过身准备先让高夫人过去。

但高夫人却是走到他面前后便停下了，商近微揣着袖子招呼道：“高夫人，好巧啊，早上好。”

高夫人走到他面前后便是一笑，眼尾的皱纹往两边拉，耳垂处的碧玉泛着青白的光泽，她的脸上露出一种柔和但难掩喜悦的神情，道：“商先生要出门？”

商近微道：“是。”

她抬手从身上拿下一个绸布钱袋，朝商近微递过去，商近微伸手接过，不动声色地捏了下袋子，当即觉察出里面装的似乎是银钱，心中微微一喜，心想之后他与商衡的花销便有着落了，面上却是表现得很是平淡。

高夫人道：“一点酬金，不成敬意，今早婉莲终于醒来，便想着要早来谢过商先生。”

商近微听见高婉莲醒来，立马露出吃惊的样子，然后笑起来对着高夫人拱手道喜：“也是大小姐有福气，此劫该化。”

高夫人面上仍是笑着：“老爷知道了是先生治好的婉莲，便在中午设了宴欲请先生赴宴，聊表谢意。”

商近微这下是真心实意地吃了一惊，赶忙摆手推辞：“不过是在下应做之事，多谢高老爷与夫人的好意。”他还要出门，连自己能不能赶在到点前回来都不清楚，哪敢轻易应了这顿饭，当下便有些想拒绝。

高夫人轻柔地按下商近微的手，很是执着道：“先生莫要推辞。”

商近微沉默几息，见对方像是他不应下就要继续与他周旋，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言语上，倒不如爽快点尽早脱身，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高府的邀请，然后被高夫人目送出府。出门的时候商近微一面撩起衣摆抬脚跨过门槛，一面还在心里念念叨叨，后悔昨晚怎么不写几张缩地符，虽说能用的距离有限且符文繁琐，消耗也有点大，但最是适宜今早的情形，要是有本事一回连续用数张，他能直接缩地至山脚下。

一大早上，知平左顾右盼跟在江衍后面走在小路上，穿过窄巷往白石庄而去，脑子里还想着王喜喜与三台的事。

今早起来屋里屋外都不见王喜喜，三台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江衍并没有多问三台的去处，倒是让知平松口气，不必费心给他编一个理由，但这样就只剩她一个在屋子里，找山君现在也急不来，除妖师的事情又无从下手，手边无事可做，前天晚上王喜喜没回来，她盘坐在床上一整晚都在修炼，白天便想走动走动，左右衡量，便想去江衍平日忙的地方看看，以表关心。

刚走的时候，江衍便同她说让她自己在城里逛逛，知平没应声，他便解释自己送货只是到处走，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话听进知平耳朵里，她就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送货”上。

知平往前小跑两步跟上江衍，偏头问他：“那你要送什么东西？都送去哪儿呢？”

江衍耐心地同她说明：“送些菜去城南的高府，还有各家酒楼饭馆。”

知平点点头，想了想，总觉得高府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曾几何时她在某个地方看过这个字，或是其他与之相关的事物，但奈何她很难记住不曾仔细留意过的东西，故而安安静静在一边苦思许久不得结果后，干脆直接放弃了靠自己脑子回忆起来的想法，转头望向江衍，诚恳问道：“高府是哪里，我听过吗？”

江衍道：“不记得了吗？我们到宿川第一天碰见的那个粥摊就是他家的。”

一说到粥摊，知平立马回想起来，包括那个给他们盛粥的姑娘，还有至今没还回去，现在仍摆在王喜喜家里在饭点会被拿出来用的两只碗，惭愧之情油然而生。

她道：“有印象了。”

顿了顿，她又说：“等会到了地方，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忙，多赚几个。”

江衍觉得有些好笑，劝道：“还是别了，你帮忙也是白干活，那老头子是不会多给工钱的。”

知平道：“这么抠？”

江衍想了想，很是肯定地点头。

两人此时已经从巷子里走出去，到了街上身边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结伴走起路来还不甚看路，前面的人有的走得快，有的却慢吞吞地好似龟爬，知平来回避让，唯恐左脚踩上右脚将自己绊一下，时快时慢地，不留意就容易同江衍拉开距离，这时正巧前面一个妇人手臂上挎着篮子慢悠悠走着，挡住了知平的路，她往旁边绕了绕，寻到空子往前急走两步穿过，两人便要重新汇到一处，恰此时却从旁边窜出来一个衣着皱皱巴巴的老头子，一头乱像是被鸡挠过一般盘在头顶，花白花白的，知平尚没看的明白，此人已经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江衍的手臂。

知平也恰好在这时赶到了他身边，呆了一呆奇怪地上下打量这个怪老头。

怪老头眼睛只放在江衍身上，一脸木然，开口便道：“七杀透出。”

江衍困惑地转头看一眼知平，两人面面相觑没听明白这老头的意思。

那老头又继续道：“你可具福德？”说完有模有样地抬起右手大拇指在其余四根手指上都捏了一遍，做出掐指算命的动作，再伸手捋着自己两节手指长乱糟糟的花白的胡子，眯起眼一派深沉道：“有忌无权，牵连他人。”

江衍看上去极为不解，如此突兀地抓着他，又突兀地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沉了脸色甩手将自己的手臂拽回来，转动手腕，拧着眉显然很不喜这种触碰。

知平在一旁沉默，她隐约觉得自己应当听过这老头所说的词，也本该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此时脑中却像是被蒙了一层纱似的，什么有关的东西到了里面，都会在呼之欲出的时候被无形的力量冲散，令她有些烦躁。

那边老头说完忽然全身一颤，随后痴笑起来，江衍正准备多问，路边不知道从哪儿站出来个男人扯过老头的衣服就拉到了一边，两人随着动作看去，是个中年人，只是此人身形怪异，细看才现他两边手长短不一，似是天生的缺陷。

男人将老头扯到一边骂骂咧咧：“又搁这儿耽搁人，算个屁你算，看一眼就让你知道了，这不瞎扯呢！”然后转过头对二人憨厚一笑，道：“你们可莫要信他胡言乱语，这老头子早年欠人家钱被人打傻了，现在逢人就疯说瞎话，今个估计他家门忘了落锁，叫他跑了出来，莫放心里哈，莫放心里。”

他说话的时候，这老头还在一边看天看地，一会儿笑得像是身处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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