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从没想过,有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谢琰,她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就被他拉着逃跑。
记忆中的声音响起,玉珠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为什么是他!却又庆幸是他!
心里的酸楚缠绕着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跟针扎一样,可心跳的度却无法隐藏。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朝三暮四之人,当初和谢宴周成婚时,她也很确定,谢琰和她再无可能。
可是来自心底和灵魂的震动却又无法忽视。
她看着眼前不断挥舞刀剑,杀人利落干脆的谢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谢琰反手刺上她身后的暗卫,两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四目相对,他如当初一般,眉眼锋利冷冽,见到她的眼神,微微一愣,又迅躲开。
一瞬间,往日种种扑面而来。
她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的跟着他跑,又被他扶上了在寺外一侧的红枣色大马上。
追他们的人马上跟了上来,好在今日上山礼佛的人并不多,黑衣人的目标也不是普通百姓,但是无法避免的,普通百姓因为不小心挡了他们的路被杀。顷刻间寺庙叫喊、哭嚎声响起,这座庄严的寺庙瞬间变成人间炼狱,一旁的佛像悲悯的看着寺庙中的众人。
玉珠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也知道这时不应该说什么。这时说话,只会影响谢琰。
寺庙一旁便是密林,前几日下过雨,马蹄踩下去泥泞不堪,即使是上好的骏马,在这样的密林小道中也骑的不快,好在这样也阻挡了后面追他们的人的脚步。
那些人没有骑马,只靠着一双腿追着他们,显然他们也是怕被现,所以一开始不敢带着马匹上山,只是趁夜间派了人上来躲着。
但是谢琰知道,给他们预留的时间并不多,那些追杀他们的人,一定还有后手,比如山脚或者哪里还有接应他们的人。
马儿在密林中穿梭,有树枝枯叶从玉珠身上划过,她没有呼疼,但面上却疼得忍不住皱眉,谢琰见状,对着她说道。
“你低着头,别怕,抓紧我。”
玉珠听了他的话,微微俯身低头,果然好了许多。
外间阻碍前进的树枝都被他挡了去,骑了大半个时辰,后头才慢慢没了声响。
两人没有停留,谢琰骑马下山向官道走去,既然暂时摆脱了刺客,就不应该继续在密林中行走,那样只会拖慢他们的节奏。
果然下山后,马儿跑得更快了,在官道上骑了小半日,眼看着太阳西斜,谢琰扶着玉珠下马,又一拍马背,马儿便又沿着官道继续往前。
玉珠低着头,一时间没有言语,谢琰抿了抿唇,看着她髻有些乱,心里头也跟着酸酸胀胀的。
他低声说道。
“走吧!”
玉珠没有回答,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不到一刻钟,夜幕笼罩,不远处的村庄点着三三两两微弱的烛火。
谢琰脚步慢了下来,似乎怕快了她跟不上。
在这静谧的黑夜,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或许是太久未见,又或许是碍于如今的身份,两人都不能说什么。
好在月色正浓,谢琰侧头看着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地上,忽然生出来天长地久的荒唐感。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可是面对她,他只学会了妥协。
这样的夜,随意去打扰哪户人家,到时被刺客现反倒害了旁人性命,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琰不准备投宿,他刚刚下马时观察过的,这边村庄后头有一座大山,他们在山上休息一夜,想必明日就有救他们的人来了。
下一刻,玉珠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一旁的田地里。
谢琰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他如以往一般,极为有分寸,从不越雷池一步。
玉珠也是在这时,才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脸。如七年前在皇宫那个夜晚一般,现在的谢琰依旧十分年轻俊朗,鼻梁高挺,剑眉星目,月光在他侧脸仿佛镀上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她抬眸才看到他灰白的头,在月色下如银丝一般,格外耀眼,但却刺痛了她的心。
“你怎么会这样?”
下意识的,她就问出了口,眼泪也一颗颗落了下来。
谢琰看着她脸上难过的神色,见她髻散乱,衣衫被树枝划破,脸上也有被树叶划到的血痕,血迹早已干涸,在白嫩的脸蛋上越明显。
他看着她的狼狈,看着她脸上划过的泪,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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