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回禀的消息各不耽误,小原杏当即就把这事告诉了卫楚,廊前春风一路送进内室,卫楚奉了果浆进去,为两位主子摆上,顺道就与桑陵附耳两句。
二少夫人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怕就怕章氏不来打听。
于是漆黑的瞳仁从玉盏挪到对面聂广的身上,语调柔和,“沈娘子现在总还是多疑,大哥你带回去了,这一路要是再喊上两句,我怕府中流言传得更厉害,索性你就领着她从后院小道回去罢。如此也好暂时压一压。”
如若章氏都不知道聂广是何时回去的,这把火就要烧得更旺了罢。
这样的提议聂广又怎么能不同意?别说本有理了,就是不合理,如今的他,理智欠奉,也不会有其他异议。
未得到手之前,他聂广就是桑陵膝下的一条哈巴狗。
她食指一扬,让他往东,他就绝不会往西。
不过沈家侄女在午苑断了只手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东西两府。
没有谁不喜欢看热闹的。饶是午苑自己人都说:是沈娘子犯了癔症自戕,可到底如何,却仍旧各有各的说法。
云月榭里最早知晓,房媪上午就被昭玉夫人派来问话了,桑陵仍旧坚持沈华君犯癔症的说辞,房老妈妈心里怎么能没个数?也没有直白相问,后来再去看了一会成媪,却也是又怜又气。
这时候的午苑当然不会多冷清,沈氏紧随其后。
尽管如今被家务缠身,但眼看着自己侄女被弄伤残,到底还是上心了。
这个桑家女简直欺人太甚!
就连她和她婆婆这么多年角力下来,尚且斯斯文文,今朝她一个新妇,就下了如此狠的手。
“你可要下头人仔细回清楚了,到底是她自己弄的,还是你们谁成心的?”沈氏头一回在明面上显出狠厉神色来,语调也拔高了,连在堂屋内室的房媪都听着,便揣着手默默走了出来。
桑陵跽坐案几后,面容沉静,“确实是沈娘子自己吓了自己。二婶心中有气,侄儿媳妇很是理解,但不论如何,事情是怎样就是怎样,您若要侄儿媳妇编出别的话来,侄儿媳妇也是说不出口的。”
“咱们去御史府。”沈氏冷声说,“他伤还是自己扯断的,令史一看便知。”
“倒也不是不行。”桑陵接得迅,“只是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总也要一五一十交代了,沈家娘子先行凶的事,二婶当真要闹得全长安城都知晓吗?”
便是沈氏不稀罕傅家,这样的事流传出去,沈华君今后还要嫁出去吗?
这话当时就将这位二夫人唬住了,但只片刻,又维持好姿态反唇相讥,“昨日清早的事,说白了,到底是谁先生的事,外人也尚不能知晓。谁又能知道,是不是侄儿媳妇此处的下人说了什么顶撞的话,逼得华君动了手?”
还当真是有些本事,这样荒腔走板的言论都出来了——面对沈氏,桑陵都自愧不如。
“沈家娘子从前也常来往午苑,若真像二婶说的那般,那我同沈家娘子的关系必是早有龃龉了,她又何必三番四次的上门,自己来找不痛快?”
“我侄女向来温驯,又怎可知,不是昨日才恍然知晓你们的针对?”沈氏一句话将她堵死。
她要满口的歪理,桑陵就只得笑笑沉默,抿了口果浆,正思索还有什么话能继续周旋,廊下门铃响动,几道人影入内。
西窗长案上的烛台鳞次栉比,火光将来人面孔照亮。
是聂策。
堂屋内的对话莫名就中止了,所有人目光一齐投了过去,见应不识接了他手上的袍服、长剑。
“稀奇啊,二婶来我这里做客。”聂小侯爷自如上前,大咧咧地盘坐到了二少夫人身旁,又瞄了眼通往内室的屏风,“房媪也在啊。”
“侯爷。”房老妈妈这才上前两步,又各自与沈氏和桑陵行过礼。却也没有急着一时退下。
随即有仆从上来供了侯爷案几上的热水,应不识就放置了那些外置物事,又替他来解下高山冠。
聂策的这副穿扮,必定又是先入宫再回来的。桑陵才猛然想起,昨日和成媪说话时,是有人来回了话,说聂策今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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