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懒觉自然是没能睡成的,早睡早起的习惯一旦养成,就算她想在帐中多躺会,不到一炷香时间也起身了。
聂策那厮仍旧睡在旁室,起来得比她还早,洗漱完毕就出去了,留了人回话给她,说是去了宫里,叫她自己安排。
其实他不留话也没什么,像他这样的大忙人,就是彻夜不归,桑陵都不会多问,可特地留这么一句话,就总感觉二人是绑在了一块,往前看聂策去交州的那两月,她不也是自己安排自己嘛?
这夜到桑陵睡下了,他才回来。第二日赶早起来,便要预备往桑家去了。
卯辰在屋子里见人,她还问了句,“昨日你几时回来的,我都没听着动静。”
“亥时。”
聂家郎看起来精神也还不错,不见丁点疲态。
被留宫里那样久,几乎是待了一整日,想想都是够辛苦的了,却能这样精神抖擞,也到底是常年锻炼的人。
不过单就这事来看,皇帝削藩的心只怕是很强烈了,就是不知道这待了两月就回来的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其实很好奇,但碍于和聂策的关系还没那么熟,这又是他的公务,就没好问。
顿了顿,又想问问别的,诸如回门当日的安排云云,才刚要开口,就见对方捧上了一卷竹帛,端详得很认真,她便只得挠了挠后脑勺,动作僵硬地往净房方向过去。
廊道此时正有仆从打扫,有人将东边的窗子推开半边,瞬时间,清晨的日头涌入屋内,泛起空气中的片片浮尘。
待身前那人转过身去,毡席上坐着的儿郎才将头抬起来。
似乎也松了口气。
回门礼是由昭玉夫人亲自备下的,桑陵的这个婆婆多年主持中馈,一直就很会来事,她也是很早就领教过的。可直到见着那一堆堆的箱箧以后,心中还是忍不住震撼了好一番。
看来她要成为侯府未来的掌家妇,要走的路还很长。
聂策要来,桑府自当是早早备下了家宴,从上午新婚夫妇入门起,郎香阁内的筵席便摆开来了。
国朝贵族间的聚会也是如此,要是闲来无事的一场筵,能从清早吃到天黑,就跟吃流水席一样。过程也不单调,除却席间觥筹交错,还有乐倌演奏,伶人表演,又或是主客共舞,性子内向些的,也能坐着杯酒言欢,这么整日下来,屁股都不带挪动的,实在要动一动,也都是去净房罢了。
桑陵就跟着桑凤娥或是昭玉夫人体会过几次,贵族妇人们的宴席聚会也是如此。
今日郎香阁的筵席也都大差不差,两边人入门前先简单交际了一番,桑武后领着新妇和姑爷在府内转了一圈,粗略地介绍了一家子人。
桑陵自下马车起,就瞟到了候在边上的马氏和桑枚母女俩——她这继母肚子浑圆,看起来久站都很费劲了,今日回门宴却还是领着女儿登场,也是难为她了。
二人目光相交,马氏面色一冷,很快就昂对上了她,脸上依旧带着蔑视。她就再望向了她身旁的桑枚,母女俩的神情真是越来越像了,大的用鼻孔看人,小的也学着了用鼻孔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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