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少说话,只是听着,她不想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花费太多精力。
妹妹们聊地正欢,娘的贴身丫鬟出了厢房,走到秦越身边,说是老爷夫人唤她进去。
秦越如蒙大赦,对几位妹妹道:“母亲叫我,那你们先聊,我进去看看。”
而后又看向云碧:“帮我招待好几位妹妹。”
吩咐完,秦越便进了厢房。
坐在罗汉椅上的母亲掩饰不住地高兴,像以往一样抬胳膊招招手,道:“越儿,来。”
父亲将毛笔重重放在案上,转头瞪了母亲一眼,而后下榻给秦越行了个臣子之礼。
母亲热络的脸色一滞,立刻缩回了手,也赶忙下榻随着父亲一道行礼。
秦越端着手立在门口,微微抿唇,并未阻止父母的拜见——
这夫妻俩,一个算计太深,毫无父爱,将女儿当作光耀门楣、可供买卖的物件。在原著中,可是父亲亲自上书建议秦越去蛮夷之地和亲,要秦越嫁给那个丑陋无比的花甲军将。
而母亲,则懦弱胆怯,以夫为天,看着女儿被送和亲,一边怨天尤人、以泪洗面,一边又自我洗脑,说蛮夷之地其实也物产丰饶、人心秀美。
秦越压下心中的失望和火气,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她连忙上前扶了二老一把,道:
“父亲母亲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
父亲重礼,起身后还是坐在了下位,母亲自然不敢再往罗汉椅上坐,也随着父亲坐在了下位。
秦越懒得再演一通将二人请去上座的戏,但为了符合秦越原身的孝敬父母的性格,她也没往上座上坐,而是立在案前,看着搁在上面的红色折帖,问:
“这是婚宴下帖的名册?”
父亲点了点头,道:“时间紧迫,微臣就先草拟了一份,请郡主过目。”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秦越自然知道为什么——
男子上门下聘礼,即便她是郡主,按照家礼和孝德,她也应该让父母坐上位。
父亲当时只是随口礼让,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真的自己跑上去坐主位了,他心底有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她。
秦越心底直翻白眼,脸上却难过哽咽:“爹爹,昨日女儿高兴过了头,失了礼数,您还在生气呢?”
“微臣不敢。”
秦越:“……”
懒得和这怂老头多说,反正也不会影响她的大局。
秦越维持难过的神情,将案上的红色折帖拿起来,展开仔细看起来。
第一页都是一品大官,个个名字清爽干净,唯有中书令陈书旸的名字上划了一条横杠。
父亲看到她的目光暂留的地方,解释道:
“陈大人五日前去了禾遂州,奉命回访官医诊疗的效果,八月十五无法赶回,就作了标记,下面那些名字划杠的都是一样。”
秦越点点头:“辛苦父亲操劳了。”
官医诊疗是陈书旸主持的医药工程的另一项,派官医入乡进行义诊,此次回访估计要耗时月余,自然是赶不回来了。
他们席位的尊卑秩序讲究严格,所以像陈书旸大人这样的人物,来与不来都会决定位次的排定,自然是需要谨慎的。
瞄到第四页,“张福沅”三个大字赫然撞入眼中,她心中莫名一动,而后闪过一丝惊慌,匆匆合了贴。
名册确定好后,父亲便交由管家拿去请人制作请帖,特意嘱咐要尽早送到各官手中,而母亲则开始交代礼典流程和需准备的东西。
秦越听的囫囵吞枣,期间五个妹妹说是乏了,给父母请过礼后便结伴出了留月阁,父亲要忙官事,也先走了。
婚典和册封两典齐办,流程相当繁琐,可文武百官、甚至还有京城百姓都看着,又不可出丝毫差错。
母亲反复叮嘱重点,事无巨细,桌上的茶换了又换,转眼间就到了傍晚。
落日铺了漫天的霞光,浓重的橘色、红色如浩瀚的海波,将整个洛阳皇城的砖瓦折射成了绚烂的彩色。
张福沅立在窗前,橘色柔光拉出一道俊美无双的侧颜,从额头眉眼,到高挺的鼻梁、自带弧线的唇,再到愈削瘦的下巴、挺傲的脖颈,这张脸完全笼在暖阳之中,亲人和气的气质自带三分风神潇洒,仿佛不论是谁,他都能以笑言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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