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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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朝她摇摇头，她只好闭上了嘴巴。尤知雾朝他感激一笑：“多谢。”看着一行人的离去，护工心中着急，她望向杜若：“杜医生，要是叫尤先生知道了……”杜若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扭头望向西边，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了，天边一层灰蓝色的云雾弥漫着。杜若轻笑一声：“没关系，他会自己把君女士送回来的，不仅如此，他也会回来的。”护工没能听明白他的意思，迷惑地望着他，杜若转身走了：“趁着君女士不在这几天好好休息吧，过段时间，就有得你忙了。”妈妈，妈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家。看着熟悉的古堡，尤知雾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让一旁时刻注意着他的原俞卿察觉到了，他状似无意：“怎么了？怎么叹气了？”尤知雾偏过头去看不远处，隐隐绰绰藏于山林间的古堡，从这里，能看见古堡里亮着灯，透着暧昧的粉，那是蔷薇花。尤知雾笑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真是不容易。”原俞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不只是今天不容易，每一天都不容易，连活着都是这样的艰难。不过看着身旁倚靠在自己身上熟睡的母亲，尤知雾又觉得一切都值了，他伸手，将满脸倦意的牧君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原俞卿隐晦地往这边投来目光，看着尤知雾温柔的模样，心中微动：“以后就好了，我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俩。”对于他的承诺，尤知雾只是笑笑，没有说信还是不信。但归根结底，他是不相信的，这个世界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古堡中，医生和佣人早就等着了，牧君一到，医生就上前去给她检查。尤知雾微敛着眉眼，似乎对检查结果并不关心，但原俞卿知道他心中最在乎的就是他母亲了。“不用担心，伯母会好起来的。”原俞卿安慰他说。尤知雾只是笑笑，他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时间是很无情的，哪怕曾经再美丽的女人，如今也白了半边头发，脸上有着岁月消逝的痕迹。尤知雾看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自信、耀眼、眉目间写满了幸福，昳丽的容貌似乎只是她最不足为道的优点。可这一切全都被尤顺毅毁了。对于十九年前的事情，尤知雾了解得并不透彻，一知半解，却已经让他痛彻心扉。他知道原俞卿调查出来了一些东西，但那些太浅薄了，甚至没有他自己知道的多。那关系到另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原俞卿说，他把手搭在尤知雾肩上，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尤知雾力量。但尤知雾只觉得疲惫，他最后再看了牧君一眼，就对原俞卿说：“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了。”原俞卿微怔，他本来以为，尤知雾会等到牧君的调查结果出来，才能安心的。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尤知雾困倦地揉揉太阳穴：“她的情况我一直都有关注，都是老毛病了，你也去睡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尤知雾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尽管已经带着妈妈一起出来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妈妈的身份早就被尤顺毅掩埋了，外面对此都是一个“查无此人”的状态。尤知雾很迷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好妈妈，可是如果他再不带妈妈离开，一旦落入顾昭手里，他就有可能再也出不来了。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么多年的挣扎才真正是成了一个笑话。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茧包裹，尤知雾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迷惘地睁着眼。或许是夜色太深，渐渐的，尤知雾闭上了眼睛。翌日清晨，尤知雾是被脸上柔软的触感惊醒的。他猛的睁开眼，牧君正坐在他床头，一双纤细的手缓慢地抚摸着他脸。面前的女人脸上满是爱意，看上去精神平稳，没有一点儿异样。尤知雾从床上坐起，怔愣地看着她，母子俩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沉静下来。终于，牧君伸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尤知雾的乌发：“娇娇，辛苦你了。”那一瞬间，尤知雾泪流满面。他起身，跪立在床上，紧紧拥抱中面前的女人。滚烫的泪珠砸落在颈间，牧君缓慢地眨眨眼，伸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少年清瘦的脊背。过往岁月的苦楚，仿佛就在她的动作下，一点一点拂去。尤知雾没有发出声音，他满脸泪水，却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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