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19 第19章 独家记忆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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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三十九年，四月十五，午后。天中城中心西单大街，钟书阁书店老佛爷店。

在我眼中，轮回和闭环是故事最好的形式。

故事从哪开始的，最好就在哪终结。人在哪迷失的，就该去哪找回自己。执念在哪的芽，就要去哪把它剪除。

命运和意志也偏爱这套逻辑，于是在三十三岁这年，我回到了天中。在天中太学和天曦见的最后一面，就是在天中回忆出来的。生在天中的这几段记忆，在天中回忆出来，恰好是个闭环。

这趟是从雁荡山来的，是和千夜、天安和楚江沅大哥一起上的路。我们动身时是在这年年后，那时还没出正月。

一行人从南往北，啜饮沿路霜雪。按计划二月初就该到天中，中途因为意外耽搁了时日。实际到了天中时，已是槐花飘香、柳絮纷飞的时节了。

此时气候温软，我被神力透支了的躯体开始好转，基本已经和常人无异，能够随意走动了。

这天午后，身边没有其他人。来天中有些时日了，一直在为最后该做的事做着准备。这时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妥当，我就想找点其他事做。

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书店和大学堂都是必须要去的。天中大学堂不少，什么太学、京师大学堂、天中飞天书院、天中交通书院、雷电学社、天中通信书院、天中工院。。。。。。不一而足。这些学堂我早都去过了，有些去了还不只一两次。

不过天中书店实在太多，还有许多没有去到。我就从暂住处溜了出来，想找个还没去过的书店转转。

楚大哥说的果然不错，天中比十几年前大多了，街道也更宽，街上马车比以前更络绎不绝。

坐上街边随处可见的公共马车，转了两趟线，从城南来了城中心的西单大街，进了老佛爷百货大楼，到了里面的钟书阁书店。

摸到店里最深处的角落，随便找个卡座坐下，点杯拿铁咖啡，准备把这个下午消磨在这。喝咖啡是在番邦扶疏城时染上的习惯，每天不喝上一杯就浑身难受。

店里不少人，都用白毛巾掩着口鼻，防止疫病扩散。高矮胖瘦，男女老幼，芸芸众生相，苍生何茫茫。

书店外有个小吃店，魏家凉皮，牌匾上写着正宗安仁城口味。我路过那时闻到了酸辣味，确实正宗，就是安仁城的味道，就是秦镇米皮、宝鸡面皮的味道。

我做好了打算，晚饭就在那吃了，凉皮加腊汁肉夹馍。晚上回去后就告诉楚大哥，他肯定高兴的。离开安仁城后，他一直馋凉皮这一口，但在安仁以外的地方很难找到正宗的。

在扶疏城博士毕业后，楚大哥来了天中，在天中交通书院做先生。他先前在安仁交通书院念的大学堂，期间绕了好大一圈，最终又在天中交通书院当了差，都是交通书院，又是一个闭环。

此时此刻，我沉浸在这烟火气中，体会着自己的存在。

多年战乱已经悉数平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平静祥和的表面下，纷争却还没有完全终结。暗流又在涌动着，风营和魇魔就要在天中做个了结，不可逆转的变化正生着。

周围这些人不会知道，这个暗流涌动的源头之一，正在他们身边坐着。

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即使他们都看到了我。他们早都被‘除忆诅咒’了，早就不记得来自北圳静远的风静深，也不记得去了东原和亲、叫天曦的小公主了。

他们更不会知道，小公主早已不在了，风静深也快要燃烧殆尽。

这时即使独自一人坐着，我也没觉得孤独。一个人想找另一个人时，才会觉得孤独。

我反而觉得自在，因为这芸芸众生和我毫无关系了，我对他们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他们也不会把期待投放在我身上，我就无需在意他们对我的看法。

人不理我，我不理人。他们不在乎我，我也就不用在乎他们，就可以只管埋头做自己该做的、想做的，而不用担心会惊扰了谁。

此时此地，我该做的事只剩一件，是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找到藏身在这里的魇，终结他，终结这一切，包括这出现在天中的又一轮瘟疫。

即使天曦早就不在了，月神气息也早已消散，瘟疫却又肆虐起来。这是魇的劲头太大了，它在灭杀了月神气息后，还要继续伤及无辜。直到这时，魇的劲头还没有完全消失。

我身体里有风神留下的神力，只有我有对抗魇的能力，必须由我来终结它。这不仅是给命运一个交待，也是要为天曦复仇。

彻底击碎魇魔后，我就可以毫无牵挂、了无遗憾地跳入命运深渊，躺上命运甲板，看雪白泡沫会把我推向何方。

当然还有遗憾，到如今了，我还是没能写出我自己。我接受这个现实，所有的一切我全都接受，我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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