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广闻言纵有疑惑,却也旋即迈上前。
“要说什么?”却是章氏先问了出来。
这回照样不用等桑陵说话,聂广先回答,“四婶可有异议?”他回头对视,尾音轻轻咬重。
这也不是聂广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给章氏下警告了,章氏一时心头纠紧——为护桑氏,他几次真动了怒。
二人的关系难道就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上手了?是在聂策的午苑?还是在侯府哪间空屋子里?她再无法去观察什么桑氏还是苏氏的动静,唯有直白面向聂广,用眼神质问。
“阿广——”四夫人扯着嘴角,神色几分复杂。
兴许是这道眼神里的苦楚实在太过晃眼,聂广微微昂,才终于肯解释,“我表妹在此动手,弟妇想来是有事同我商讨。”
这借口找得实在可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章氏不禁暗自咬了咬牙,又瞥了眼一直默然的苏氏,“大侄媳妇不一同去吗?”
纵然她不敢直接激怒聂广,但也不能由着二人的关系愈加亲密,当着这个真正的大少夫人也敢如此行事,今后岂不更加嚣张?
三人的矛盾点顿时就放到了苏氏身上,桑陵一同注视过去,心底难免抱歉——其实她和聂广是没什么要说的,说这么一句,也不过是为了激一激章氏。她知道自己一旦邀请,聂广就不会拒绝,而他一旦同意,章氏就必然会被点燃。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唯独难为了苏氏。
大少夫人开声之前,小心翼翼望向丈夫,“我向来不知如何管事,我就在此等候罢。”
话落只听章氏鼻子里一哼气,似乎是在埋怨苏氏太过不争。
聂广不禁眯了眯眼眶,表现出不耐烦来,作为枕边人的章氏当然看得明白,这是在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就只得不甘心地偏过头去,算作默认。
四人中的气氛委实古怪,桑陵心中只出一声清晰冷笑,就领着聂广进后室了。
此时两个垂髫小婢正守在连枝灯旁,高恒从铜盆里净了手,阿山随侍一旁,宗湘和卫楚就候在竹牀边,她绕过脚下的铜贝鹿镇,先望了眼还昏迷着的成媪,高恒察觉到动静,回头望来,“未伤及内里,还好那东西不大。”
是在说沈华君当时砸下来的那小香炉,沈家侄女第一下动作,是气急下的反应,并没有下死手,第二下倒是真想致人于死地了,好在阿增及时赶到……
“劳烦你了,表哥。”她放低了语调。
“谈不上劳烦。”高恒就又转回了身。
许是治疫太过劳累,他看起来精神并不好,但语气至始至终柔和。
“你有什么话,直与我说就好。”聂广在二人身后等了会,忍不住将话锋拉回来,“我们是否要再寻个地?”
毕竟还有个高家大郎在,他们若是单独说话,还是避人好些。而他等这一刻,也实在等得心痒痒了,自年边疫病爆,他和桑陵就再没有在私下见过面。
他实在太渴望。
桑陵就仿佛是经提醒才想起,回身凝望,极不好意思的一笑。“大哥,这边来。”
便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就已让聂广怔住了,粉唇内里齿若编贝,近在咫尺时竟比梦境中更令人心驰神往。
他觉得有些昏昏然。
桑陵一边将他领至西边案几后,一边说,“今日傅家人上门提亲原是一桩喜事,偏眼下又闹出这等事来,若日后传出去,最后耽搁了亲事,倒不好了。所以我想同大哥你说,东府的人我管好,一个字不外漏,西府那边就劳烦大哥同大嫂多留神,也尽量不传了话出去。而我与沈娘子之间,恐是有些误会所在,我想等晚些时候精神头好些了,再去同她说清,今后就也不至于留下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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