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魏昭灵的父亲魏崇一样,李绥真亦是声名极盛的名士之流,他曾是黎国人,也曾做过黎国君王的臣子,怎奈黎国奸臣当道,君王昏聩,听之任之,李绥真有心报国,却始终郁郁不得志,大好的年纪,在黎国蹉跎困顿几十载。
在那个九国并起的混乱年代,收拢门客谋士是各国君王或臣子都会做的事,无论是哪国人,若能争取,便要争取。
时年李绥真被黎国君王一贬再贬,黎国边陲流放路上,正遇轻裘快马,持剑杀人的魏昭灵。
似单薄清瘦的少年,苍白的面庞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痕,以一人之力杀尽近百追兵。
他将剑锋狠狠刺穿盛国兵卒的胸膛,鲜血迸溅出来,血珠压在他鸦羽般的眼睫,血痕蜿蜒而下,那张清癯面庞一抬,李绥真便见一双阴郁冰冷的眼睛。
也算是阴差阳错,跟随少年而来的人杀光了押送他的兵士,那时的李绥真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身后还有家国,却到底也再回不去自己的故土。
从那时起,李绥真便成了盛国叛军匪首魏昭灵的臣子,此后推翻旧朝,创立夜阑,他先为御史大夫,后再与张恪同为左右丞相,时年六十一岁。
而张恪身为盛国旧臣,亦有天下人皆知的贤能之才,只是盛国君王谢岐残暴昏聩,他在朝中亦是被处处打压,不得重用。
他归降夜阑时,亦是引起了不小的争论,总有人骂他叛国贼,却也有人叹他识时务。
“姑娘,试试”李绥真收敛神情,再楚沅。
楚沅点了点头,试探着伸手触碰了一下面前这陶俑的手臂,在她身后,白玉台下的魏昭灵和一旁的容镜也在着。
可是这陶俑却迟迟没有丝毫的裂痕出现,楚沅小心地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更不提那种龟裂的声音。
“怎么没反应”楚沅又拍了拍那冰冷的陶俑,她偏头去李绥真。
李绥真挠了挠头,又指着了指白玉长阶底下那群摆列整齐的陶俑,“那你拍一拍他们”
彼时,当魏昭灵走上白玉台,他静静地着那个穿得有些臃肿的姑娘跟着李绥真往长阶下走去,在明珠柔亮的华光里,那些陶俑静默无声,恍若是天生不会动的死物。
他到那个姑娘穿行其间,摸一摸这尊陶俑的肩膀,拍一拍那尊陶俑的后脑勺,却并没有传来丝毫陶俑碎裂的声音。
仍旧一片死寂。
楚沅已经摸了一手的灰尘,她疑惑地说,“李叔,这些不会都是假的吧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人”
“不可能。”李绥真当即反驳,随后他到楚沅手腕上魇生花的光芒有逐渐减淡的趋势,他连忙说,“你等等啊”
说完便一撩袍子,匆匆往另一边的宫门去了。
楚沅立在原地,一脸茫然,她回头了一眼站在长阶上的魏昭灵,地宫阴冷,他没有披外袍,此刻正在咳嗽。
“上来。”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这样偌大空旷的地宫内,显得尤为清晰。
只是说完,他便转身往金殿里去。
楚沅跑上阶梯时,正见行动不便的容镜此刻正被蒹绿与春萍扶着,艰难地往偏殿去。
这是这样的情况下,容镜也没忘了要握紧他手里的那柄剑。
他身上的陶土灰尘都需要清理,所以也没跟着去金殿里。
金丝的限制已经不在,楚沅也没有再不受控制地被牵引,她走近内殿里,到了一碗早被放凉的汤药。
而那位年轻的王坐在案前,竟在解一枚红玉九连环。
“我送你的呢”
楚沅在他对面坐下来,“虽然可能我送你的那一整套都比不上你这九连环的一只玉环贵,但是我那个种类很多啊。”
魏昭灵闻声,抬眸瞥她一眼,手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那只玉连环,却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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