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18 第1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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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o18

迈出的下一步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指尖的棒棒糖停止旋转,6辰风脑际有一瞬的空白。回神后不难猜测林潮生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毕竟入住客栈是需要登记身份证的。

只是这句祝福来得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实实在在地撞在了心上。

去年的生日是在病房里过的,守在父亲病榻前,6辰风嚼着医院的饭,听见医生的惋惜,感觉自己的处境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块浮木,即将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依靠。

林潮生道:“寿星,晚饭想吃点什么?”

浮木好似靠了岸,虚浅的脚步总算踩实,偏头对上一双坏笑的眼睛,6辰风觉得林潮生是不是有意想看他感动又局促的样子:“都可以。”

林潮生:“一点要求没有吗?”

6辰风坦诚地答:“有,你来做。”

稀寥树叶从头顶飘落,余晖的金红笼在两人肩膀,林潮生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音量低得像在自言自语:“虽然这句话可能说得有些晚了。”

再轻的呢喃,6辰风也能轻而易举地捕捉,毕竟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赏景上。林潮生抿唇道:“你能留下来,我真的很高兴。”

还是书架旁边的那张木桌,等生日餐的时候,6辰风滑开屏幕点进去微信,才看到几条未读的生日祝福。

卡着零点来信息的,是方毅。6辰风依次回复完,收起手机打算选一本书读,不料注意力还不如白天呢,心情因林潮生的存在变得万般复杂,一时让他的兴趣短暂抽离书籍,更想多看几眼林潮生的客栈。

目光流连厨房的方向,实在难掩内心的焦急,6辰风唇角延展出无奈的笑,扶额的手指来回摩挲着鬓角。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嗷嗷待哺”的感觉了,6辰风望向端着餐盘朝他走来的林潮生,本该放回原位的书籍却忘在了桌子上。

“菠萝饭等下再吃。”不大的方桌摆满了碗碟,推到6辰风眼前的是碗清汤面,林潮生把筷子递给他,“毕竟是生日,仪式感很重要。”

6辰风诧异地问:“什么仪式?”

“挑高寿啊。”林潮生坐在他对面,双臂交叠,眉眼带笑,“第一筷,尽可能往高了挑,挑得越高,活得越老。”

北方人的习俗,6辰风虽没这么做过,但略有耳闻。筷尖儿杵进面碗里,转动手腕用力一搅,缓慢向上拉提,两个三十左右的大男人,紧张地盯着面条的高度,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实在有些难以言说的滑稽。

简伊迷茫地眯缝起眼睛,这俩是在干啥呢?

不高不低的位置,从俯视桌面到平视,面条滑下筷子,6辰风笑着耸了耸肩:“劳烦林老板给算一算,我能活到多少岁?”

林潮生一本正经地摸摸下巴,拖长一声“嗯”,假装思索,而后将眼角弯成了月牙儿:“长命百岁。”

在6辰风的印象里,这还是林潮生第一次全程陪着自己吃饭,倒是没认认真真地守着,时而抬臂把参差不齐的书脊推成一线,时而整理收纳盒中收到的明信片,只是偶尔会询问一句:“味道怎么样?”

夜幕降临,6辰风回到自己房间,推门迈去露台,坐下身时取出兜里那根橙子味儿的棒棒糖,剥开包装含进嘴里。

愣神了一整颗糖的时间,6辰风叼着塑料棍,权当过烟瘾。低头打开手机,找到林潮生的名字,对方头像是只展翅飞翔的海鸥,未启用朋友圈。

屏幕亮起又熄暗,指尖轻点数次,身后响起的敲门声将6辰风游离的神思拉扯回来。他把手机放上矮桌,扔掉塑料棍,从阳台到玄关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却感觉走了很久。

每一步的心率都不相同。活了三十二年,参加过的展会数不胜数,遇见的人形形色色,面临的场合严峻残酷,6辰风从没如此兵荒马乱过,这还是他头一次尝到焦灼的滋味。

右手握住门把,当6辰风开始担忧门外的人不是林潮生时,他忽然彻底明晰了自己的心意。

他对林潮生的感情恐怕比自己察觉到的还要深。

尤其是在拉开门、长久忐忑的呼吸因见到林潮生而平稳落匀的这一瞬间,6辰风才终于清楚,生日的夜晚,他渴望林潮生的陪伴。

面色如常,不改往日的沉稳,6辰风问:“没休息吗?”

“还早。”林潮生应道,“打扰你了吗?”

6辰风侧身让开门口,朝屋内歪了下头:“喝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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