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云!”千雪与婉婉几乎是异口同声,都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千雪握住冬云的双手,感怀、惋惜之情尽在不言之中。
当即,婉婉的脸色就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那可是她费了好大心思才找徐太医讨来的剧毒药,是专门用来毒杀凤千雪的,没想到居然被冬云给喝了。她心中那个恨,简直巴不得立即让冬云给她重新吐回来。
冬云脸色由白转黑,眨眼的功夫便开始全身。她撕拉抓扯着床单,表情痛不欲生。再加上之前严重的伤势,挺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冬云便香消玉殒了。
“婉婉,这药里究竟有什么?”千雪双侧青筋并起,愤怒地斥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这是女王命令!”婉婉虽在据理力争,但明显中气不足,举手投足里处处透着心虚。
“你胡说,凤千璇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你下毒杀我。天祭的前七日,连伙食中的荤腥都是禁忌,何况是杀人。你若不老实交代,我立即带你去见凤千璇。假传圣旨,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
假传圣旨,在凤国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王宫之中,行差踏错半步,便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婉婉原本想的只是顺水推舟,反正女王都想让凤千雪死,她早些把她解决了,不仅她自己可以少在这冷宫里过些苦日子,还可以在女王那里邀功。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犯了宫中的大禁忌。
她死不足惜,但要是再牵连家人,那就罪孽深重了。
婉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不过是不堪忍受冷宫差事,才会想出这等拙劣的方式。”
“先前凤千璇让你们在药汤里加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会忍受不下去,要偷偷换药?”凤千雪的语气咄咄逼人,看来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是绝对不会罢休了。
婉婉泪水横流:“是疯癫之药,女王没想你死,只想让你疯。所以,奴婢才不堪忍受以后永远呆在冷宫里伺候一个疯子的。公主千万不要将奴婢毒杀你的事告诉女王,今后奴婢愿意为奴为婢,尽心尽力伺候您,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事了。”
凤千璇那般毒辣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想让她疯?除非……
原来如此,凤千璇的奸计,千雪已经识破了七七八八。既然她想这么玩,那她便陪她玩玩。
“婉婉,你当真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我?”凤千雪的怒意似乎消退了不少,也不再斥责婉婉了。
婉婉依旧惶惶不安地回答说:“奴婢愿意,只要公主不将此事转告给女王。”
千雪轻轻放下已经冰冷刺骨的冬云的双手,站起身来说:“要我不追究也可以,你必须答应帮我办妥三件事。”
“奴婢愿意!”
“第一件,你必须先写下一封交代前因后果的悔罪书,放在我这里;第二件,你每日跟凤千璇复命的时候,要告诉她,汤水我全都喝了,如今常常癔语不断;第三件,宫女生老病死在宫里,最后的归宿都是乱葬岗,你想办法给冬云的父母亲人稍个信,让他们去乱葬刚将她的遗体领回去。”
婉婉赶紧回答说:“奴婢遵命!”
凤国的天祭是每年一度的大事,事关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天祭当由凤国的当任君主亲自主持,王亲贵胄乃至百姓代表都会参与。每逢秋分时分,数以万计的人,聚集在在距离夜城十里不到的子母河边观看法式。
今年是千璇继位的第一年,天祭对于她来说尤其重要。
子母河边,是凤国先祖们前前后后花了近一百年才修建好的神坛。占地宽约千顷,总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台阶,寓意千秋万代之意。每一步台阶两侧,都设有塑有各路神像的大理石柱。台阶上每一步都是上千名工匠,日夜镌刻出来的日月星辰及野兽等图案。
最上面一层,便是方圆不足百米的祭祀台。只有凤王、公主、国师、二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凤王的贴身侍卫可以去到最后一层。
整个天祭台便是一幅巨大的百鸟朝凤图,每一只都被工匠们刻画得活灵活现。
正午时分,便是天祭的最佳时辰。当秋日悬空,升至最顶端之时,国师敲响了拜祭之钟。霎那之间,宽阔浑厚的钟声飘散在凤国上空。
万籁此俱寂,独余钟罄声。
这时,高高在上的凤王,便会帅领王族众人,手捧祭物,拾级而上。最后将祭物供奉到三神(天神、地神、人神)的神像面前,跪拜,颂歌便可完成祭天仪式。
钟声响起,凤千雪站在凤千璇的身旁,与她一同端着祭物拾级而上。
突然,她似癫症突发一般,高呼一声:“怪物,有怪物”,然后便将准备供奉给人神的祭物,黍米泼得满地都是。
这时,凤千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她似早已料到一般,镇定自若地吩咐道:“三公主突然狂躁,险些破坏天祭引发神愤,罪不可赦。来人,将三公主押至通天柱,行暴尸之刑。”
所谓暴尸之刑,即将犯人捆绑于柱状物之上,不给予任何食物和水,任其日晒雨淋,自然死亡。
犯人若是在天祭日犯错,便会获此刑法,以平息人神之怒。
此时,三公主凤千雪眼神呆滞,口里一直风言风语:“天有异象,天有异象!”一边呼喊,她的手还到处指。
几名佩刀侍卫立即上前,意图控制住他。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但凡凤千雪手指过的那些地方,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凤千璇手中的祭盘变得空空如也,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汉白玉台阶变成了猩红刺眼的鸡血石,本来镌刻着白鸟朝凤图的天祭台,忽然之间居然变成了百鬼夜行……
这是怎么一回事?虽是正午时分,整个子母河的上空却似被一种神秘而恐惧的气氛笼罩着。霎那之间,驻足观望的众人,全都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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