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2 第2章 雪白血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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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二十二年，十一月初八，大约亥时过半（晚上十点），天中城南门向南，约么三四里外，一丈深的地底地道里。

“小风，醒了醒了！”忽然有人拍打我左脸，叫醒我道。

我四脚八叉地挣扎，直到完全清醒过来，才看到叫起我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张大黑脸盘子。还好这次睡得踏实，没有做梦，我欣慰想着。

我紧张问他：“安乐海，我睡了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了，还有半个时辰可就开干了。”

我终于挺起了腰背，迫不及待问他：“只有半个时辰了？那我眼红了没有？”

“依你说的，我看你眼多少次了，红个屁！”安乐海骂骂咧咧起来。

“还没红啊？”我失望道：“神力要是来不了，那任务能不能完成？这次要是杀不了稽侯栏，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要是神力来不了，那就硬干呗！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安乐海取笑我。

我又挪动了一下自己麻的身体，现身下的冰都被我暖化了，这让我更觉寒冷。在这寒冷冬季的野外地底，掘进时经常遇到冻土，浇沸水后才能继续挖，所以不久地道的底面就全是冰了。

我解开掩住口鼻的那好几层毛巾，迅地灌一口自己酒囊中的高度白酒，又立即用毛巾掩住口鼻，以防被疫病传染。

在这狭窄的地道里，空气流通不畅，升不了篝火。所以为了御寒，我们带上了白酒和辣椒水，时不时就灌一口暖身。这是为了让我们到了行动的时候，躯体不至于被冻僵，保证我们都可以立即动起来。

点不了大火，我们用来照明的是油灯。借着微弱的火苗，我踅摸到了身旁的刀剑，摩挲了它们两把，好让自己不再那么紧张。

这条地道是十天前就开始挖的，就是我去找云清和那天。这个东原间谍十分干脆，交代了他所知道的城外东原人的情报。

东原人的指挥中枢，也就是东原人领、呼韩邪大单于（中土名稽侯栏）的大帐，一直是变换方位的。但云清和告诉我们，稽侯栏会在今晚出现在城南。

云清和说，负责防守城南这段城墙的执金吾卫指挥使要叛变，并和稽侯栏取得了联系，要在今晚打开南门放东原人进城。

稽侯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会出现在城南，要亲自指挥，想一举攻破天中。

我们立即就根据云清和所说的，做了这次行动的计划和准备，想要将计就计，希望能接近、突袭对方的大帐，趁对方忙着进攻时，反杀稽侯栏。

工兵营在那天下午起，就从南门往东一里的城墙根下开始往南挖，穿过护城河底，日夜不停的轮流掘进，终于在这日早上，按时挖到了指定地点，距离他们大帐大约百步远外。

故意选在南门往东一里的城墙根这个方位开挖，是因为在那往南挖，就会恰好经过城外民居的底下，不易被城外的东原人察觉。

两个时辰前，我们这个百人队顺着地道进来，埋伏在了这里，蹲坑等着这晚的行动时间。

我们像是一把尖刀，将突然从对方大帐的地底刺出去，给他们来个中心开花。之所以只有我们这一个百人队参与刺杀行动，是因为地道里容不下那么多人。

不过我们也不是孤独的。我们一直没有出动的五千骑兵，已经在这些天的夜晚，趁着夜色分批从城西门出了城，在集结后绕到了城南。

他们能从西门出城，是因为东原人采取了‘围三缺一’的策略。一是他们兵力不够，围不过来；二是如果团团围城，就可能促使我们下定鱼死网破的决心。所以他们故意留一个缺口，就可能使我们的士兵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斗志涣散。

我们的骑兵就是通过这个缺口，分散出城的。他们将是箭头，从南边对方的后背薄弱处，冲向对方的中军大帐制造混乱，给我们乱中击杀稽侯栏创造机会。

“你说的那个东原间谍，不会诳我们吧？”安乐海又问我。

“应该不会，他和他女儿都在大都统府呢，应该不敢撒谎。”我说：“况且，大都统也选择了相信他，这才定下这次‘斩’行动的计划。”

安乐海又兴奋道：“那感情好！这勾当如果真干成了，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我们可就一辈子吃香喝辣了！”

行动前，我特意把安乐海要过来我们这个百人队，让他做我的副手、副队长。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我们在城东白云岗时，和我们在一个什的弓手和殳手。那个什其余的七个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一起扛过了枪，他们是我在这军中最信任、最熟悉的人，有他们在，我心里能安定一点。

安乐海又找了不少信奉拜月宗的兵士，保证他们能跟着我。百人队里剩余的，也都是羽林卫前军中的老兵、好手。

我好奇问他：“你们不害怕吗？找你们来时，我还不落忍，怕会害了你们。结果你们一个比一个高兴，你们不怕死在这吗？

“怕个屁！富贵险中求！”安乐海叫嚷道：“豁出去拼一把，说不定就赌赢了！立功了，升官加爵；战死了，有抚恤金，家里人就不用饿肚子了。我们这些老兵油子，入军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改命的好机会？”

我以前常听人说，‘宁做太平犬，莫做离乱人’。因为变革、动荡和战乱中，最惨的就是底层老百姓。

然而现在看着这一个个窝屈在这地底的身躯，我才知道，或许这战火燃烧、命如蜉蝣的乱世，反而是底层人的翻身机会。

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世间从来如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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