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6见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欲回家歇息,却被阿魏强拉着来到了城中东市。安州的东市远近闻名,是贩卖小吃的手艺人聚集之处。
虽然安州地处淮南道,远不似长安洛阳这样的大都会一般便利,但在安州东市,人们可以吃到南来北往的各种名小吃,诸如洛阳名吃槐叶冷淘、关内道的水盆羊肉、中原之地的羊肉烩面、江南流行的糯米糕,甚至有一家铺子,据说掌柜做过御厨,拿手好戏便是宫廷糕点“水晶龙凤糕”。
虽然这水晶龙凤糕制作繁琐,价格也不菲。但安州各界还是对其趋之若鹜。以至于掌柜立下了一条规矩:每日只卖三十屉。此言一出,店面的生意却是更加火爆。直引得往来路过的商贾脚夫,都要来这里尝一尝鲜。
阿魏拉着6见走到街面上一家新开的小店,掌柜在街面上支起两口大锅,一口锅中炖煮着拳头大小的羊肉块,另一口锅中烧着白水。老板娘立于一旁,手脚麻利地擀着面,随手拿过刀来,一阵邦邦声过后,便抓起一把韭叶宽窄的汤饼,手一扬便丢入锅中。
“阿魏,你叫阿兄来,说得就是这好事?”6见环顾铺子里外,除了忙碌的老板夫妻,还有一名跑堂的帮工,给客人端汤饼收碗。
阿魏看6见似乎对这地方并不感兴趣,不由得有些失落道:“阿兄,阿魏知晓你最近忙,又要处理一帮杂七杂八的事情,确实抽身乏术。可阿魏已经好久没和阿兄一起吃饭了……昨儿来吃过这家新开的汤饼不错,见阿兄今日有暇,便拉上阿兄一起来吃……”
6见看着阿魏的失落神情,确实有感于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阿魏的忽视,不由得心生愧疚道:“阿魏,莫要怪阿兄,阿兄如今事多,也是身不由己。”
“阿兄,我怎么会怪你呢!”阿魏一边故作轻松地笑着,一边扭头向掌柜招呼道:“两碗汤饼,汤饼多些!”
“好嘞!”随着站在锅边的老板应声,老板娘手脚麻利地用擀杖将面前的一个面团飞擀平,而后拿过刀砰砰地剁了一阵,转眼便将两碗汤饼的量丢进了仍在沸腾的锅中。
“阿兄,你平日若有什么难决之事,不妨也告诉阿魏一声,阿魏虽天资鲁钝,也愿意竭尽全力为阿兄排忧解难。”
“阿魏勿忧,阿兄虽遇上些难事,却也能够自行解决,只不过阿魏你最近要将郑源看顾好,以防他久不见我们拿给他告身,又生出些别的想法。”
“阿兄放心,我昨日才去了他们那里,告诉郑源,现下冯既白外松内紧,看似已经放弃寻找,实际上仍是网罗各色地痞,誓要将他找出。郑源还没说话,他那个娘子就劝他,说我们就在这里呆着,等安全一些再走。”
“这便好,如若郑源有何异动,及时告知我便是。”6见听着阿魏眉飞色舞地讲着诓骗郑源的经历,一时间觉得阿魏此事处理得不错。但又唯恐阿魏得意忘形,以至于大意失荆州,便连忙出言叮嘱道。
“阿兄放心,这几日里,我每日都要去看他,郑源虽然催得紧,但也不曾起疑,若是他有什么异动,我自然知晓要来通知阿兄。”
两人正说话间,店铺的伙计用托盘端着两碗汤饼,来到了两人面前,将汤饼放在桌上。6见拿起竹箸,挑了一筷子汤饼,碗中的白汽立即带着几许羊肉香味扑鼻而来。
6见拿着竹箸,将手中这一筷头汤饼送入口中,一时间,汤饼的麦香味被羊肉汤的鲜味裹挟着,一同冲击着6见的味蕾。6见放下竹箸,连连竖起大拇指夸赞汤饼味美。
“怎么样,阿兄,阿魏的眼光还不错吧?”阿魏看到6见夸赞,更是有些得意地对6见说道。
“委实是不错。”6见又拿起竹箸,挑了一筷子放入口中,正在大快朵颐之时,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6医监,阿魏!”
6见放下竹箸,顾不得咀嚼便回头望去,却讶然现来者竟是有好些日子不见的牵牛。
“你们怎的在此?”牵牛讶然道。6见观她面上烧伤之处,此时俨然已痊愈,只有个别地方略显深色的皮肤,还在述说着那段不堪回的往昔。
“阿魏带我来的。他说这家新开的汤饼美味非常,一定要让我尝一尝。”6见乍然看到牵牛,想到自己已经连续数日不修边幅,面貌上定然有些不雅,因而颇有些不好意思。
但牵牛却浑不在意,只是看着6见道:“阿魏是有眼光,我听别人说,这家汤饼能做出长安的味道,加之现在已经伤愈,也想多走动走动,接触接触市井的烟火气。”牵牛在这里遇到6见二人,有些喜出望外,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牵牛娘子去过长安?”6见听牵牛所言,有些疑惑,便出言相问。
“这个却是不曾……”牵牛淡淡一笑,眼神却随之黯淡了些许:“也不知奴家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去到长安,看一看,走一走……”
作为帝国的都,颇负盛名的长安城,无疑是所有国民心心向往的圣地。牵牛即使曾经遭遇了那些不堪往事,却仍对他人口中宏伟壮丽的长安城,抱持着神往的心态。
趁着牵牛正愣神的功夫,阿魏一溜烟跑到掌柜左近,又要了一份汤饼,同时直接将三人的账结了。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便端到了牵牛面前。牵牛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竹箸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6见眼看着牵牛小口小口地吃,顿时对自己的吃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也小口吃了起来。饶是如此,一碗汤饼也很快见了底。
6见仍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正考虑着是不是再加一碗之时,却看到街面上,沈元正带着一队捕快,迅穿街而过,他们所去的方向,却正是虞雁回家!
6见心中霎时涌起一种不祥之感,他连忙起身,向牵牛告了声罪,便拉着阿魏,跟在那群捕快身后,飞快地沿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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