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6见刚到医署点卯,回到屋中还未坐定,便见徐天临一脸惊讶,来到他房中。6见正待出言相问,徐天临却已抢先开口道:“梁太傅来了,正在值房中候着,指名要见医监,医监赶紧去一趟吧?”
6见听闻梁太傅到来,连忙起身出门。来到值房之中,却看到梁太傅正坐立不安,在值房中来回踱步,一看6见进来,便连忙来到门前,见外面无人,才将值房门关闭,一脸急切地望着6见。
“梁太傅如此焦急,不知有何要事?”对于梁太傅的突然造访,6见也只觉十分意外。
“据传州府要再度对斌儿验伤,6医监可知此事?”
“6某尚未听说此事,太傅又从何得知?”
“要去给斌儿验伤的医官,是朱太医!”梁太傅一脸急切地望向6见:“6医监之法可有纰漏?倘若让朱太医看出端倪,斌儿只怕是重审无望!”
与梁太傅的急切不同,6见却根本不以为意,他想了想,上前对梁太傅深深一揖,道:“太傅既然将此事交托于6某,6某便敢于确保此事万无一失。即使是朱太医,也看不出异常!”
梁太傅听闻6见所言,却仍是忧心忡忡:“我总觉此事不会如此简单,感觉更像……更像是有人要刻意针对斌儿……”
“太傅多虑了。如若太傅不放心,6某这就设法再进牢中,叮嘱梁小郎君一番,如何?”
“如是这样,便再好不过。”梁太傅听得6见所言,稍稍宽心了些许:“若是此事能成,老夫必定践行许诺,重谢医监!”
“太傅勿忧,此事有6某斡旋,必是万无一失。”6见向着梁太傅一揖到地:“6某便先去牢中,请太傅稍安勿躁,可在驿馆之中,静候6某佳音。”
言罢,6见与梁太傅一前一后行出值房,直奔门外。6见牵过一匹医署的公马,先行奔出,直趋大牢而去。
路上,6见也在思索着梁斌复查这件事。倘若如同梁太傅所言,是州府直接干预,下令复查勘验,背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但6见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
若说此事是冯既白在背后充当推手,6见反复想来,依然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先前建议梁太傅出面,请冯既白准备自己所需药材,隐含的那层意思,就是让冯既白知道,自己准备的这些药并无异常,令冯既白死了从中作梗的那点心思。
毕竟冯既白作为一个聪明人,明白若是就此事贸然出手,不一定能扳倒自己不说,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彻底得罪梁太傅。虽然梁太傅并非实权派,但一个一品大员整治一个从八品下的医监,总归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除了冯既白,6见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人,既能从此事中获利,又有实力能够影响州府的决断。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令6见不由得有些心乱如麻。
不过他心中清楚,这次复查之事,恐怕梁斌也将会受到些心理上的影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梁斌沉住气,从容应对此次复查。
就在6见思索之间,大牢正门已近在眼前。6见驭马来到门前,跳下马,匆匆将马在拴马桩上拴好,便向着大牢直奔而去。
然而奔至大牢跟前,6见才现大牢与往日的不同。今日的大牢戒备森严,仅仅一道正门,便站了四名狱卒,并且人人佩刀,严阵以待。显然州府加强了防范,多半便是为了应对梁斌的此次复查。
6见来到牢门前,往日与他相熟的狱卒,此时却提着刀,拦在6见面前:“今日医监来此,不知是为了见谁?”
6见眼看着大牢戒备森严,料想自己直言见梁斌,必然会被阻拦。于是呵呵一笑,改口道:“今日来牢中例行检查,看看罪囚有无需要医治之人,各位兄弟,何不行个方便,放6某进去?”
那名举刀挡住6见的狱卒闻言,愣了一愣,随即皱眉思索了片刻,抱拳道:“医监恕我等粗鲁。往日医监例行检查,我等自会打开大门,放医监入内,只是今日情形特殊,容小人向狱丞禀告一声,再做定夺。”
狱卒说完,也不待6见表态,便急匆匆地冲入牢中,不一会儿,便带着张大成行至牢门前。
张大成看到6见,也是一脸肃然,拱手道:“医监请回吧。今日情况特殊,斗胆请医监宽宥我等。”
“出什么事了?”6见看张大成也不肯松口,已经认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感到自己有必要知悉内情,便出言相问道。
“使君有令,今日在梁斌复查完毕之前,不许任何人外人进入牢中。”张大成一脸肃然:“既是使君之命,我等也根本不敢有所违拗,还望医监理解。”
6见闻言,心下一沉,但面上仍是一脸风轻云淡。他向张大成以及周围狱卒抱了个团揖,道:“既然如此,便辛苦各位。6某来得不是时候,便先离去,稍后查验完毕,再来巡视……”
张大成看6见如此通情达理,也觉内心释然,连忙回礼道:“谢过医监理解。”
6见踟蹰着转身,正待离开大牢,不料却恰逢朱太医的车马驶入大牢院中。6见连忙躲在一旁,注视着刚刚停稳的马车。不料,从马车上先后下来的两人,竟是朱太医与虞雁回!
那一霎间,6见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促成州府同意复查的,多半是虞雁回没跑了。
6见不由得在内心喟叹一声,然而感念于虞雁回为姜小芸所做的这一切,6见也只觉内心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感情。虞雁回能够屡屡将自己的生死荣辱置之度外,一心为身边之人谋求公理,令6见思之只觉万分佩服。
6见望着虞雁回的身影消失在牢门内,一时间神游物外,过了好一会,一名狱卒自旁边经过,拍了6见一下,6见才如梦方醒,面带歉意地笑笑,转身就要向外行去。
但就在此时,牢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6见竖耳一听,正来自梁斌。
“你们谁敢过来?再过来,我就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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