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那辛辣的酒劲呛得瞬间涌起了泪花,连舌头都经不住地吐了出来,整只猫狼狈得直喘气。
张鄜似乎被它的反应取悦到了,脸上的冰意消融了些许,指腹拭了拭胖猫儿眼角的湿痕。
钟淳想:如此烈的酒,为何那人喝了这么多却还未露半分醉态?
是生来就喝不醉,还是……这些年喝得太多,硬生生练出的本事?
眼见着张鄜又要将剩下的半壶酒仰首饮尽,钟淳一咬牙,将那沉甸甸的酒囊一把抢了过来,闷着头咕噜咕噜地将酒一滴不剩地消灭殆尽了,嗓子像被刀锯过一般难受。
那人每日既要喝药又要抽五石散,今日还将这烧喉咙的烈酒当水喝,就算是铁石塑的金身,也经不起这番自虐似的折腾啊……
张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胖猫儿胡闹,也不出手制止。
过了半刻钟,胖猫儿开始眼冒金星地原地打转,张暄给它腮边添上的两抹胭脂像酒后的酡红一般,正好应了景。
只见它摇摇晃晃地爬到张鄜膝边,突然用前肢直立起来,仰着一双圆溜大眼呆愣地盯着着面前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怎么?”
张鄜低着头道:“又不认识我了?”
钟淳盯着那冷锋似的薄唇,心跳愈擂愈烈,浑身气血一股脑地涌至面门。
于是他重重地攥住了张鄜的衣襟,奋不顾身地将脑袋凑了上去,在那人的下巴上胆大包天地亲了一口!
……
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过于羞耻。
从这之后,他便失了那晚的记忆,就连那人被“强吻”后面上是何神情都浑然不知。
后来隐约苏醒之时,钟淳感觉自己又被背在了竹篓里只不过这次托着他的背宽厚而沉稳,仿佛一座巍立不倒的山,再没有上山时一点颠晃的感觉。
半梦半醒中,视野中不时闪过几点碧色的萤火,虚幻得如同话本中的幻境一般。
钟淳将头靠在那平稳的背上,幸福地牵了牵嘴角,随后便放心地再次坠入了梦乡之中。
……
风腥(一)
自从那一日过后,小良子和秦姑姑发觉他们的小殿下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常懒散怠惰的性子,竟开始如同那些悬梁刺股的书生般勤奋刻苦起来。
不仅连睡觉都抱着一沓《策论》、《兵法》,就连在梦里也入魔般地反复念叨着什么“圮地无舍”、“衢地合交”,恨不得在梦中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一般。
此外,钟淳还雄心壮志地练起了他那三脚猫功夫的剑术和骑射。
只可惜不过两三日,他那白生生的两条腿跟磕破的鸡蛋似的,一眼望去尽是惨不忍睹的一片青紫,连平日里细皮嫩肉的掌心都被粗糙的剑柄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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