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9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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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裳……阿裳……”

极致冰寒之中，温绫紧紧护着自己微弱得只剩一丝的神识，却依稀辨认出有人正在自己耳边喊着什么。

叫的不是“阿绫”，而是“阿裳”。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起来。

我不叫这个名字，我是维扬温氏掌门温重萧的独女，我叫温绫。

是谁……一直在她旁边喊着别人的名字……

“阿裳……”

那声音朦朦胧胧，雌雄莫辨，空荡而又低沉，轻轻在她心里羽毛一样地拂过，叫她本就冰冷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些。

体内真气四处乱撞，她忍着喉间几欲喷涌而出的腥甜，拆东墙补西墙地将那些错漏压下去，却反而感觉筋脉紧绷得下一秒就要断裂似的，已经拉扯到了极限。

仿佛陷入一个泥沼之中，教她无法脱身。

就像她常常会被困住的那个梦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她渐渐开始只能感受到刻骨的凉，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寒，浑身血液也被冰坨子一样的东西冻住，流淌不得。

如果今日就交代在这里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还可以落得个全尸，比十年前身分家化为齑粉的同门不知道好了多少，就是荒凉了些，不知道多年之后有没有哪位仁兄来给她上香……

正当她已经迷迷糊糊地开始乱想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的额角，一股力量清流一般地涌入识海，温柔地化开筋脉中缠绕在一起的结。

是很暖和的温度，既不灼烫也不冰人，像春三月里的阳光，暖暖的照着面庞。

因着这清流一般的力量，她被外力封住的灵力得以渐渐凝聚在一起，积淀在丹田之内，终于有了些挣脱而出的苗头，不再像先前那样横冲直撞了。

……

啧，竟然还有救。

她感受到那存于体内的一线生机，立刻拼命地挣扎起来，像在蛋壳里即将破壳而出的雏鸡忽然看到壳壁上的裂缝一般，牢牢把那股清流按得死紧，同时倾尽全力调动散落在全身的灵力，跟随着那清流消失的方向溯游而上——

长睫颤动起来，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

面前的一方碎石地被明火符的橙色火光衬托出温和的暖意，几道灰黑的影子突兀地投在火光之中，将原本完整的一块光斑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

“终于挺过来了——”坐在她右边的陈玉舟墨衫飞扬，捏着鼻子模仿着不知哪家名角儿的腔调，还随着尾音像模像样地掐了个兰花指。

“就你事多，阿裳姐姐好不容易才醒，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左边的谢晴歌越过温绫恨恨地瞪了陈玉舟一眼，深觉要是再盯着此人欠揍的表情看肯定会被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索性扭过头不去看他，挤了个笑容对着温绫这边关怀体贴道：“姐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了？”

温绫抬手抹去谢晴歌鼻尖沾上的一点污泥，扶着剑站起来，笑道：“已经无碍了，这便进墓吧。”

她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灰尘，却正正对上顾澋冰凉的眼神，唇边未来得及收回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就说，刚刚醒来顾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想起为了救陈玉舟，将之前所有费尽心思的伪装伎俩都搭了进去，现在又引得顾澋生疑，温绫不由得把这个杀千刀的鬼小子在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

“……”

沉默了一会，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不善，为了不在接下来的日子被这种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钉死，温绫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温和，然后小心地、“礼貌”地开口道：“咳咳，那个……撷芳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害怕喔，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顾澋简直要被气笑了，然而顿了一下，竟生生地忍住了，只冷冷一挑眉。

“你还问我？身为历城一个刚刚结丹的弟子竟然会剑南江氏的独门绝技‘千山暮雪’，难道不应该是你有什么话要说吗，魏，蓉，裳？”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于是温绫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一向温和的顾二公子第一次失态。

骤然看见刚才她使出那招“千山暮雪”，再联想到之前她在他面前伪装的种种，错以为她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水平，目的是为了掩盖偷师学艺的真相，这再正常不过。

退一步来说，如果她是目睹刚才情形的一员，看到历城魏氏的弟子竟然会剑南江氏的秘技，也会这样认为。

温绫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正要开口解释，看到他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住了。

她听闻，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长辈们就都是对他赞赏有加，其他那些小辈的弟子也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并没有什么人无聊到想去骚扰端方如兰清冷有礼的撷芳君。

但，现下的情况，很明显是出了撷芳君的预料。大约是从未遇到过她这种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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