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父亲的本意,是希望成都王给予足够的支持,确保南征诸将心口一致。
只是,好好的请求成都王来维护内部团结不好吗?非要咬文爵字?
他凝神观察,似乎成都王、左近宾客们都有醉意,一时之间,大家并没有太过深究机的那番话。成都王更是听成了这是对自己的奉承,哈哈大笑了一番。
熟料,刚要松一口气时,左侧客席上的卢志,却忽然出了冷笑:“士衡兄将自己比作管子、乐毅,却把殿下比作燕惠王?这是何意啊?”
此言一出,殿的气氛立刻有了变化。
成都王顿时蹙眉凝思,脸上渐有虞色,似乎在重新掂量着机的这番比喻。
机自是气不可遏,趁着酒意,大声辩驳道:“我的本意,南征兹事体大,主臣一心,方能定事!殿下乃明君,岂能不知我意?”
然而,孟这会儿也忍不住插上了一嘴:“将军这话说的对,不妥吧,怎么,你是觉得殿下现在与你不同心么?士治公,你说是不是?”
此时,他刚好离了殿中来向居坐殿的王彦敬酒。
王彦,字士治,与卢志、和演、董洪、赵骧等人,并为讨伐赵王谋逆的五大功臣,亦是西晋开朝权臣王导、王敦的叔父。
如今,他年事已逾六十,这会儿还喝醉了,头先时也没太听明白刚才机、卢志等人对谈的关键所在,囫囵之间就是顺着孟的话,不重不轻的附言称了一番“是”。
不止如此,旁侧的和演,也不知是故意为之,又或是与那王彦一样醉了酒,竟同样跟着孟、王彦一道,起哄了几嘴。
气盛之年的成都王,脾性凌傲,这会儿听见几位老臣都认为机言语不当,合上酒劲在头,脸上的阴冷愈明显。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爵,沉默不语。
机羞怒难当,几度想要申辩,却因为身陷醉酒而才思迟钝。
一旁的云欲出言相衬,可惜适才机的那番话着实有些不巧,被卢志、孟歪曲解读之后,短时之内也很难想到找补的方法。
至于孙惠,又是口讷之人,更是想帮而帮不上忙。
蔚暗有着急,生怕父亲酒后强辩,只会越描越黑。他很清楚,无论父亲比喻的恰当不恰当,原本都只是一场宴会上的酒后醉言,真正的君子在次日酒醒后,大抵只会一笑过之。
而事实上,成都王并非是明君,再加上卢志、孟、和演、王彦等一众旧部老臣,或故意或无意的推波助澜,让其在群宾面前落入尴尬,此事只会小事化大。
“殿下,其实家严适才的话,就在不久之前,也曾在家中与臣下有过探讨,臣下父子甚至还论出了一个有趣的辩题。”眼前气氛不妙,蔚心下一横,斗胆开口向成都王进言道。
他故作声音响亮,从左右起哄中脱颖而出,再加上刚才敬酒,自己此时就在成都王大案前五步之近,一开口,立刻便引起对方的注意。
“哦?”成都王犹是把玩着酒爵,脸色不佳。
“此辨题便是,伯乐和千里马,孰更重要?”蔚强作定力,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
后世应对舆论危机的一大手段,是为转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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