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9章（第1页）

却说扎营之时，天色倒不还很晚，因着段绫罗身子终究羸弱，便让她先自歇息，其他人掘地起炉准备晚膳，正忙得热活时，就听得来路叮当声响，抬眼看时，却是来了几乘骡车，那骡子颈上俱系了响铃。郭旭等先以为是赶路的骡队，倒也不以为意，谁知那骡车却下了行道，往林中宿地而来，打头的那人大声招呼道：&ldo;对面可是长风镖局的郭大少？&rdo;郭旭长身站起，双手抱拳道：&ldo;正是郭某，不知来的是哪一路朋友？&rdo;两人对答之间，镖队诸人皆手按刀柄，以防有变。那人喜道：&ldo;甚好甚好，等了十余日，总算是等到了。&rdo;说着招呼骡队上前，郭旭仔细看时，见那人肥头大耳，穿一身布袍，面上带着生意人惯常神色，不似江湖中人，倒像是酒家的大掌柜。果然，那人又道：&ldo;小的是不远处镇上酒家的掌柜，数十天前便有人在敝处为贵镖局定下这些酒菜，说是郭大少等即刻就到，谁知小人每日差人到镇外来瞧，行来过往总不像是镖局人物，今儿个小二回话说是有一队走镖的经过，小的便猜定是郭大少一行，马上便套了骡车将酒菜送到。&rdo;说着四下瞅了瞅，咦了一声道，&ldo;说是有几十号人，怎么只这么些……&rdo;郭旭心中称奇，面上却不露声色道：&ldo;适才你说有人在酒家为镖局定下这些酒菜，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rdo;那掌柜赔笑道：&ldo;自然是落凤坡的好汉了，小的只管将酒菜送来，其他的小的委实不知。&rdo;封平上前一步，沉声道：&ldo;可是落凤坡江龙寨的山匪？&rdo;那掌柜的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ldo;这位大侠，话可不能混说的。&rdo;封平冷笑道：&ldo;如此便是了。&rdo;说着转向郭旭，&ldo;落凤坡是行经皖南的必由之地，此地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江龙寨中聚了不少山寇巨匪，过往客商于此地折损无数，前岁我游历皖南时，不想惹上麻烦，还曾特意避开江龙寨。&rdo;郭旭&ldo;哦&rdo;了一声，上前两步，单手擎起头车上的酒坛，于手中颠了一颠，笑道：&ldo;江龙寨的山匪也要向长风镖局为难么？&rdo;采玉笑道：&ldo;这一来叫人好生不解，既要为难，何苦兴师动众送什么酒菜？若是有心结交，为甚么不让当家的前来以显礼数，却要拉上这么些不相干的生意人？&rdo;程铁衣坐于当地，自去拨弄篝火，听采玉如此说，抬头道：&ldo;既要为难，我们便与他打个痛快，若有心结交，我们便坐侯大驾，古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采玉，你要cao那么多心作甚？&rdo;话音未落，郭旭哈哈大笑道：&ldo;铁衣这话说得好，你要来，你便来，采玉，有酒有菜，难得痛快。&rdo;那掌柜的先时眼巴巴听几人对话，如陷云里雾中，于郭旭最后一句话却听得明白，忙点头道：&ldo;郭大少所的是，有酒有菜吃的痛快，小的这便让人将酒菜呈上。&rdo;说着便吩咐后面车上的伙计将酒菜卸下。采玉走到郭旭身边，低声道：&ldo;还是戒备些好，你忘了镖队曾被唐骀落毒？若又是唐门的诡计……&rdo;郭旭点头道：&ldo;我心中自有计较，你且带人去验验那酒菜，若酒菜无碍，饱食一顿倒也无妨……横竖，也是不花钱的。&rdo;采玉啼笑皆非，自招呼几人去了，那掌柜的见货已送到，寒暄两句便去了，郭旭听那骡铃叮咚作响，正觉有趣，就听采玉&ldo;咦&rdo;了一声道：&ldo;东坡ròu，水晶肴肘，瑶柱八脯，倒都是郭旭爱吃的。&rdo;郭旭一楞，就听铁衣道：&ldo;采玉，你只记着郭旭，怎么不说这莲蓬豆腐，宋嫂鱼羹，都是我爱吃的呢？&rdo;采玉不意铁衣竟有如此一问，双颊一红，道：&ldo;我哪里只记着……你爱吃的我自然也记得，只是总得一个一个说吧？&rdo;程铁衣故意拉长声音，&ldo;哦&rdo;了一声，封平心中好笑，自去看那酒坛子，忽的擎起一坛，拍开封泥，深吸一口，喜道：&ldo;这样小门小户地方，竟有上好的竹叶青，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郭旭铁衣，如此好酒，你们今夜可得陪我喝个痛快。&rdo;郭旭近前看了看，亦笑道：&ldo;这紫薯红枣饭、枸杞羹可都是采玉的最爱，采玉，我说的没错罢？&rdo;铁衣诧异道：&ldo;这江龙寨的当家，当真是下了不少心思，连我们几个喜好吃什么喝什么，都知道的这么详尽。&rdo;采玉笑道：&ldo;意欲投其所好，自然要先打听一番，我原以为江龙寨中俱是江湖匪类，想不到竟有这么有意思之人。&rdo;郭旭故作诧异地咦了一声，伸手指着采玉向众人道：&ldo;果真是吃人家的嘴软，采玉，你还没吃上呢，先夸起别人来了。&rdo;语毕哈哈大笑。封平笑道：&ldo;管他嘴软不嘴软，有的吃喝我们还白白放过不成？采玉，你快些验验这些酒菜有无落毒，封爷尚可等得，肚里的馋虫可受不了啦。&rdo;重遇皖南这顿饭吃的诸人直呼畅快，饭毕，封平自擎了一坛竹叶青倚树自饮，柳尚柳老爷子和赵冯志些许吃了些便避开众人自去林中练功‐‐两人虽应了镖局之请与镖队同行，然平日与众人接触甚少，得空便避开旁人修习武功，郭旭知两人念念不忘复仇，又忌惮仇家武功骇人，因此上日夜勤习，只是临阵磨枪，不知有无效用。念及此节，心中大有喟叹之意。铁衣知郭旭所想，叹道：&ldo;他们只求尽心尽力罢了。&rdo;第二日起镖，行不到半日渐入崎岖山道，那山道先还可数人并行，到得后来只容二人并驾一车独驱，两边山石嶙峋，并非壁立，而是自窄渐渐宽将上去，外围观之，恰似一个倒立的梯体，众人皆知愈行前一分距离江龙寨便近了一分，心中俱都惴惴，封平更是忧心忡忡，忽得勒住马辔头，向郭旭道：&ldo;郭旭，此地地势于镖局大是不利，若江龙寨山匪在山头伏下人手，于两侧壁上滚下落石，镖队断无生路可觅。&rdo;程铁衣心中一凛，急道：&ldo;郭旭，封平此言有理，不可再行，折返为要。&rdo;郭旭略一沉吟，摇头笑道：&ldo;我倒不信，昨晚巴巴打发人送了酒菜来，只是要今日送我们作饱死鬼？况且对方果有埋伏，此刻折返已是不及，倒不如一路行去，且看对方玩什么把戏。&rdo;话音刚落，就见采玉掀开车帘笑道：&ldo;郭旭说的没错，哥，如果江龙寨的山匪真有所图，他们投鼠忌器，不会出此拙劣之招。&rdo;程铁衣思忖片刻，觉得郭旭与采玉所言也在情理之中，看封平时，封平只默不作声，忽得两腿一夹马腹，大声道：&ldo;罢了，龙潭虎穴，封爷也闯他一闯，腰悬美酒知己在侧，就算此去阎王殿，殊不寂寞！&rdo;话音落处，那马儿早已窜了数十丈远处，郭旭听封平如此话，只觉豪气充斥肺腑，大笑道：&ldo;封平，一人先走，未免不讲义气。&rdo;说着大力在马股处重击，那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奔将出去，封平倒坐了马背，正擎那酒葫芦喝酒，见郭旭赶来，哈哈一笑，便将酒葫芦大力掷过来，郭旭觑那酒葫芦来势，低喝一声，提气上跃，于半空之中接住便饮，那马儿背上得轻，去势更快，郭旭不慌不忙，借力山壁，几个起纵，便又稳稳落于马鞍之上，顺势将酒葫芦推于封平，就听后面镖师轰然叫好，高声道：&ldo;少局主好俊的功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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