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要是觉得假,就去看史书,那个就是真的。”
谢三郎嘿嘿两声,抬着手指头点点木姜的脑袋:“这你就不知道了,世上最假的书便是史书了,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这皇帝不管是谁,都会做些好事,做些坏事,若是正统继位,那史书便只敢写先帝的好话,若是被人谋朝篡位,别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给他翻出来,便是他的样貌也给他改成个夜叉来。”说罢,招了木姜,在她耳边道:“可别说出去,我年幼时瞧过先帝一眼,那样英俊潇洒的人物,偏偏被史书记成个大饼脸,蒜头鼻。”
木姜听了,一愣,强笑道:“那果真是。”
“还有啊,宫中秘闻说先帝是得花柳病死了的,怎么可能,多半是被人害死了,还不落个好名声。”
木姜蹲在躺椅边,低垂着眼,撑着脑袋:“谁知道呢!史书真真假假,谁分的清?”
“那不一定,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总有名仕将一切记在本子上,等过了个几百年改朝换代,谁又能说的清是正史的真,还是野史的真?”
说罢,摸摸自己的下巴,只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木姜抬头,看着谢三郎,问道:“三爷还见过先皇?”
谢三郎讪讪一笑,摆手:“哎呀,上不了台面,是那日七夕先帝和先皇后带着百官去往万福寺祈福,我远远望了一眼罢了。”
木姜心想,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是你在哪?十一岁的年纪哪能待在百香楼?楼里的男子都是满了十四才收进来的。但她没问,十年间的事变化多的很,长安城里的人哪个背后没点儿故事?谁不是收敛心情谋个生活的?
谢三郎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拿着扇子,慢慢的扇风,不多一会儿便睡着了。
木姜见了,拿了件外衫披在他身上,便坐在窗边撑着脑袋。
窗外,晴空万里,芭蕉的花谢了,结了几爪绿油油的小果,蝴蝶蹁跹,单调机械的挥动自己的翅膀,不一会儿,眼睛也像蒙了层雾,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是夜,木姜先替谢三郎整理了被窝,才将自己的铺落整理好了,谢三郎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根天空蓝琉璃簪子,在烛光的投影下,潋滟夺目,他举着它,问:“好看么?”
木姜点头。
他像拿了个宝贝似得,捂在怀里,“这可是我求西域的一位商人带的,这么美的簪子戴在西西的头上,一定标志。”
木姜自从跟在谢三郎身边服侍后,也多多少少将他们二人的事儿摸了个彻底。谢三郎是家里获罪落入风尘,而他口里的那个西西姑娘则是哪个官家女儿走失后卖到百香楼来的。大概是某天二人金风玉露一相逢,同门中人惺惺相惜,一去二来便郎生情,妾生意。
只可以谢三郎明面上是马夫人包着的,要是知道他胳膊肘往外拐,可不扇死他两!于是才怕她说出去,将她箍在跟前。
西西是百香楼姑娘中的头牌,长得好,条又顺,不知多少文人英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连谢三郎这个小倌也不例外。
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中,门外小厮扯着嗓子喊:“三爷,马夫人来了。”
木姜将自己的被窝收好了,就要出去,却看见谢三郎左搁右放,不知道将簪子放哪好。
见木姜要出去,忙将它塞在她手里,推她出去:“跟马夫人说,我准备准备,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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