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半人半鬼的家伙会那么慷慨借鼎给我们吗?”
水镜回答得斩钉截铁:“不会。”
苍魇很想直接掀桌:“那咱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吧。”
苍魇也跟着沉默。
“苍魇,你师父待你是极好的。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上有很重的伤,每到晚上就痛得直哭,于是他把你的伤引到自己身上,几乎替你分担了所有的伤痛。”
“我……我知道他待我好。”苍魇按了按胸口,难怪就连被姽婳震伤的五脏六腑都已经不再疼痛了。难怪自小师父就经常脸色苍白的蹙着眉,苍魇的伤势并没有减少分毫,但痛,总是师父在替他承受。
心里被针扎了似的痛。
“没良心的臭小子,你不记得了吧。有那么一次,你师父已经坐化登仙去了,你却死死抱着他哭喊要他回来。修道之人清修几百年为的就是飞升登仙,而他却为你回来了。你扪心自问,可曾有一天不给他惹是生非,可曾有一天的侍奉孝敬。”
“我不记得……不,我记得。”在这世上苍魇只有师父这一个亲人,他又怎能不记得那一天是怎么抱着师父冰冷的身体又哭又叫。
水镜沉吟片刻:“小子,若你师父不在了,这辈子都别忘了他。”
若这世上再也没有了诀尘衣……
握紧拳头,十个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痛彻心扉。
水镜没有实体,也没有感情,虽然他说话能模仿出人类的喜怒哀乐抑扬顿挫,但它实际上只是一个旁观者。
所以它的话,往往都是最真实最深沉也最令人恐惧的。
苍魇脱了上衣,以指为刀,在自己胸口划了一道血口,又将诀尘衣胸口划开。
魔蛹感觉到包裹自己的皮肤被破开,立刻蠕动着慢慢离开,更加牢固的附着在心脏上。
若硬要把它弄出来,估计只能连心脏一起挖出来。
“师父,苍魇再也没机会孝敬你了。”苍魇重新把他抱起来,让两道血口紧紧贴在一起。
胸口越来越痛,有异物硬挤入胸膛的感觉。
整个身体忽然间冷了下来。
“苍魇……你做什么?”到底是修为深厚的仙师,诀尘衣几乎是在蛹乙离体的瞬间就苏醒过来。
两道血口都在流血,交错着刻骨的疼痛。
“往后的时间师父要是寂寞了就再收个徒弟吧,千万别再找我这样顽劣不教的。”蛹乙已经比上次附身的时候成熟了许多,尖利的钩爪刺入心脏的感觉也变得格外刺痛,“像玄清那样就好,虽然脾气不好,也总会人前人后的贴心侍候你……不会到处……到处惹是生非……”
诀尘衣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肩头。
“师父,别再把这东西抢回去了……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承担……”苍魇把他推开,扯好衣服猛然跃下马车。
“苍魇!苍魇!”
背后的呼唤越来越小,苍魇不敢慢下脚步更不敢回头望一眼,径直冲向浓雾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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