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面目变得十分难看,忽起身离了榻边,沉声一喝:“赵安明,进来!”沈翼嘴里这赵安明,便是这两晚往帐里去叫姜黎的人。平日里轮着班儿在沈翼帐外做守卫,现时还是在外头站着的。听到帐内这么一声沉喝,忙地便抬了脚进来,冲沈翼抱拳行礼道:“将军有什么吩咐?”沈翼顺手捋过身上的青色寝衣,移步到案边坐下,说:“这个女人,赏给你了,就在这里,你要了她。”赵安明不知其中纠结,但知道沈翼找这女人来伺候已是十分蹊跷,现下不知怎么又要他做这样的事。再怎么瞧,这事儿都算涉险的。他便忙又抱了拳,撞得身上甲衣碎响,说:“将军说笑了。”沈翼伸手勾过笔架上的毛笔,落字宣纸之上,“这是命令。”赵安明与沈翼形成对峙局势,迟迟不敢应口。而榻上的姜黎,早寒透了脊背。她起身坐在床沿儿上,抠着手指,抠下冻破的皮肉来。呼吸已是困难不已,开口说话便是更不能了。她心里恐慌,目光却怨毒,盯着沈翼,嘴唇颤紫。命令无法违抗,赵安明为难,最后沿下一口气,狠狠地放下胳膊去到了榻边。这事儿总不能僵着,让他做就做吧,睡个营妓的事儿,算得了什么大事儿?他去到榻边就直直上手要推倒姜黎,想起昨儿个晚上去叫她,出帐时看到的那张脸,确实美得很。能在这里得此美人,也算无憾了。姜黎心里生恶,挡了两只胳膊在身前,没有惊慌错乱的样子,但也是狼狈不已的表情。她低眉,前声虚,后音却极重,“不要碰我。”将军当面儿下了命的,这又动了手,岂有因她一句话收手的。赵安明不敢在这帐里混说下作的话,只按了她的肩膀,将她压到床上,那手便摸去了她的腰上。身下人挣扎得厉害,然在他们这样的人面前,根本全是徒劳。他感受到身下那扭动的奇异的柔软,脑子便开始发昏,手上也就急切了起来。上了手拉她褙子前的系带,嘴里小声嘀咕,“别着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被一个粗恶的男人轻薄,又被沈翼从旁看着,内心的羞辱感直往脑子里钻。姜黎一面扭动身子想避开那个人恶心的双手,一面把“不要碰我”四个字喊得嘶心裂肺。眼泪也爬了满脸,在烛火的光影闪着晶晶亮的彩光。然挣扎无用,男人双腿横跨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那手也终究是扯开了她的褙子,又去急切地解她袄子上的扣子。想还是顾忌着沈翼在这里,才没有做出更为粗暴的动作来。可急切是明显的,另只手也一直在她腰间握着,不松片刻。姜黎哭得声嘶力竭,早没有了一丝平日里还有的高傲模样。她惊恐、委屈、无助,和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样。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女人。而后在她的哭声中,袄子解开了,里头便只剩最后一件亵衣,覆着她的身躯,遮挡最后一点尊严。她忽不挣扎了,转过头看向沈翼,猩红着双眼狠声道:“沈翼,你就是个畜生!我诅咒你,孤老终生,不得好死!!!”在赵安明解开最后一根亵衣带子的时候,一支毛笔忽地飞了过来,笔头打在他脸侧,撞开黑色碎花。他如惊醒一般,忙地退下榻来,屈腿跪地求饶,“将军饶命!”那只毛笔落在姜黎脸侧,在她脸上扫出几缕黑条儿。她双目尽是眼泪,眼角亦有成股落下的,里头却再无半点色彩。她看着帐顶支架,人已如死躯一般,不过片刻,忽而伸手摸了那枕头边侧露出的匕首来,在赵安明和沈翼都没来得及注意的时候,直直刺入了胸口。血腥气弥漫上来,进入口腔鼻腔,而后嘴角有血漫出来,猩红刺目……在沈翼现出微慌,拔步过来的时候,姜黎已经失去了知觉与意识。她进入一个深沉的梦,那梦里都是哭天抢地的声音。沈家败了,人都遭了难,死的死充军的充军发卖的发卖。姜黎昏后片刻,西北军的军营便整个生了乱,军医提着药箱奔走来看,那血已经染红了大片衣衫和被褥。止血就是个麻烦事儿,好在军医说了句:“未入心脏,医得。”营妓那帐里的人都在七嘴八舌,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人敢去主帐打听个消息。问了别个士兵,知晓其中故事的人也没有。阿香跪在床上合掌拜天,求菩萨保佑。其他多是不在乎的人,还在细论这其中的纠结,只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就去伺候沈将军,沈将军又不对她温柔些,弄得她一身伤。”“听说血都流了几大碗了,匕首进得深。搁往前,早拖出去扔了,不过一条贱命,这会儿怎么,还劳动大夫过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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