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两人离开曲城慢慢往回走。李惟买了一斤葡萄,宝琴小心翼翼拎在手上,高兴地哼起歌来。李惟笑看他一眼,“怎么,今天晚上还比么?谁的葡萄皮吐得更远?”宝琴想起上回的比试,自己吃了大亏不说,事后还得扶着腰扫地。宝琴恨恨看着李惟,咬牙切齿道:“我、我才不和你比了!”李惟装作没听见,微笑道:“不如今天就比谁剥葡萄皮快。”
是夜,宝琴抽抽嗒嗒,嘴里塞满剥了皮的葡萄,身下塞了李惟的东西。明明是剥葡萄皮,怎么变成剥衣服了?他呜咽了两句想要骂人,李惟却俯身来吻他。口中的葡萄不知被谁咬破,汁水四溅,尽化作甘甜滋味。
——正文完——
番外二:太子的过去和后来
杨昧从小就讨厌杨晔。
杨昧周岁被立为太子,五岁起便要整日面对一群花白胡子的老头授业讲学,天未亮便起床,入夜了仍秉烛读书。杨昧的母后过世得早,父皇日理万机,虽然疼爱他,却没太多闲暇享受父子亲情。
杨昧第一次看见杨晔,是在太后皇祖母的五十寿宴上。皇祖母的怀中坐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圆滚滚的脸极为讨喜可爱。皇祖母笑得开怀,转眼瞥见他,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褪得干净。杨晔回过头好奇地打量着杨昧,杨昧抿嘴恭敬地给皇祖母磕头道贺。书上所说的承欢膝下,他今日头一回真正明白。原本他与皇祖母之间不咸不淡的祖孙情,如今看来那么可笑。
时光飞逝,他们都长大成人。杨昧依然是不苟言笑的东宫太子,近年来父皇身体欠安,将不少朝中事务交给他。杨晔更是名扬京城的纨绔子弟,身份十足金贵,玩乐亦十足精通。他与杨昧同龄,在朝中也有个闲职挂名。杨晔偶尔心血来潮出席早朝,杨昧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他,满心厌恶。
杨晔其实生得十分俊美,但纵欲过度,显得面色虚白眼圈发黑。杨昧最讨厌的便是他那双被酒色熏灼的眼睛,浑浊莫测,像个无底洞般,贪婪得听不见回音。
杨昧并不蠢。三王爷在朝中经营多年,杨晔身为世子成天装疯卖傻,是为明哲保身,并非当真无心朝政。但他却看不透,那双肮脏恶心的眼睛,究竟在贪心什么?
直到有一日杨昧误打误撞在青楼男馆撞见杨晔,两人视线交汇瞬间,俱是一顿。杨昧喜欢男人,朝中几乎无人知道。杨晔男女不忌,却是京城人尽皆知。杨晔已是醉得厉害,满脸通红,只愣了一下,便欺身上来。杨昧猝不及防,被他搂住撞进一间空屋子里。杨晔酒气喷在他的脸上,慢慢贴近,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杨昧终于看清,那浑浊的水底,有着怎样的欲望。
杨昧在二人几乎触上嘴唇的一刻出拳打在杨晔脸上。杨晔捂着脸在地上滚了下,竟摊手摊脚地睡着了。杨昧居高临下注视他片刻,过往某些明灭不清的回忆被联系在一起,恶心得快要吐在杨晔脸上。
那一天杨晔到底有没有醉?杨昧不得而知。他再次见到杨晔的时候,依然是放荡的笑脸,没有一丝惶恐或后悔,嘴角的瘀青犹在,却似乎完全忘了那段插曲。只是从此,杨晔竟光明正大地缠上了杨昧,隔三岔五寻着看望皇祖母的借口入宫,人却拐到东宫,肆意无忌地骚扰杨昧。
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贪婪,赤裸裸的目光,恨不得把杨昧身上的衣服扒光。杨昧怒到极致反而平静,这人终归是自己的堂弟,三王爷的世子,皇祖母的心头肉,现下的他又能将他如何呢?惹不起,便躲。杨昧压下怒火,潜心经营,暗道哪怕早一日除去三王爷也好。
杨昧一再避让,杨晔却有恃无恐。被缠得狠了,杨昧在无人处向着杨晔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杨晔眼神微动,叫杨昧愈发好笑。杨晔扮演风流情种也好,荒淫色狼也罢,何必惹到他的头上来?做戏做得再像,难道杨昧当真会相信杨晔对他一往情深?
杨昧遇见李惟的那日,天下起大雨。
他在早朝上受了三王爷爪牙的气,父皇苍白无力的脸隐在殿堂高处的阴影里,眸中现出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怜意和歉意。一错神,却对上杨晔的目光,如一条冷冰冰的水蛇匍匐在杨昧背上。
杨昧下朝回到东宫,关上门把满屋子东西砸得粉碎稀烂,吓得奴才们跪在门外簌簌发抖。凭什么父皇受到的屈辱他亦要再受一遍?凭什么那只恶心至极的癞蛤蟆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他流口水?杨昧一口恶气憋在胸中,提了马鞭直奔马厩,谁也不带,一路向宫外奔驰而去。待他终于略感畅快,已然处于京郊。杨昧堪堪勒马,天上却一个惊雷,落下大雨。
杨昧孤零零站在路旁,四顾左右一片荒凉,落汤鸡一般狼狈无助。他抬手抹去脸上雨水,先前熊熊怒火被浇成透心凉,竟是哭笑不得。杨昧牵着马往回走,一路寻找有无避雨之处。树木被风刮得东倒西歪,视线被大雨冲刷得模糊,路的尽头,杨昧却忽然看见一间茅屋。
他敲了门,屋内有年轻的声音应答,门被李惟打开。天色阴暗,屋里只点一盏小灯,李惟的模样落在杨昧眼中却那么明晰。李惟定睛看了看杨昧,略有些吃惊,“这位兄台可是来避雨的?快快请进。”杨昧回过神来,点一点头,“多谢。”
杨昧走进屋子,浑身的水往下滴,叫他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李惟将马拴在檐下,关上门寻了几件衣裳和布巾递给杨昧,“这般穿着湿衣恐怕要受寒,兄台若不嫌弃便换上罢。”杨昧接过道谢,见李惟只是背过身子坐在桌边,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迟疑了一刻,才脱衣擦身,换上李惟的衫子。他出宫时正在气头上,虽然换了便服,但有心人还是能看出端倪来。李惟回过头,替他捡起湿衣挂在架子上,神色并无异常,只笑道:“兄台不必拘谨,请坐下罢。”他又倒了茶水,“寒舍简陋,没什么可招待,兄台喝杯水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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