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家之后是贾府几个有头脸的管事们摆年酒,贾母随意或往或不往,在底下人眼里这却关系着管事们的身份分量。贾母自然不会虑及,眼下只想着让凤姐好好歇歇,便特地吩咐她:“没大事不用到跟前来立什么规矩,你婆婆那里我也过了,头一个身子最要紧。好容易现在空些下来,你就多在屋里歇歇,别的没要紧的事都先放一放。”
凤姐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肯放松。想那李纨,上回老太太歇在稻香村时的置换周全,这回元宵夜宴上一碗点心,再想想之前的粥米、药丸、香串……样样都不是大事,却样样都是费了功夫的。抽冷子就嵌在哪个缺上了。要不怎么读书人有心眼呢,老太太上了年纪了,能干持家不过是个用处,贴心孝顺的后辈恐怕更得欢心。自己若这时候放松了,等生了孩儿出了月子,不晓得还有没有自己站的地方了。
再加上此时月份也大了,不比开头几个月惊险,便仍旧撑着打理事务,不肯在人前露出分毫弱相。王夫人本于各样事上俱无长才,先前凤姐生巧姐儿时恰逢桃花雪,就把她累得心力交瘁。如今见凤姐还能管家,自是乐不得的,也由着她去。
如此,下了正月,忽然就有些不好。连连请了太医来,仍是没能保住,怀了五六个月的哥儿,就这么没了。贾琏原本一团喜气,眼见着凤姐不肯专心保养,一意贪功恋权,弄到这样地步,顿觉心灰。只这个时候,贾母王夫人都只怜惜凤姐因操劳家务而至如此,哪里能容他露出丁点旁的意思来。也只好压在心下,暗自生恨。
偏凤姐还不肯消停,犹自在家筹划,想起什么事来就让平儿去与王夫人。虽月了不能出门,也仍是号施令的掌家二奶奶。贾琏见她如此越心冷。只想着:她一个女人,连自己骨肉都生生作践掉了,还只记挂着这个当家掌事的虚名,到底那心是什么做的!由此,渐渐就在心里远了凤姐。只凤姐如今权盛,又兼身子不济正心焦,哪里能察觉得出来。
黛玉本想生日时候请众姐妹们到家里乐一乐,眼见着那府里病了凤姐,忙乱了王夫人,后又饶上了李纨同探春,看来是不成的了。便歇了心思,只同贾母了声。贾母知道她逢生日都要在家祭拜其母,自然没有不准的。黛玉又把紫鹃也带了去,也没留下别人,只让春纤同分到院里的妈妈们看管两日。
紫鹃是头一回跟着黛玉回府,到霖方,见十来个大丫鬟上来相迎,虽早知道有这些饶,也略见过几个,这一下子全见了,仍不免心里一惊。再加上一路行来所见,越心里没底了。她原想着黛玉到底是个孤身姐,托庇贾家才是最妥当的一条路。如今眼见着妙园华宅如云仆从,竟有些不知所措。
自有悦岚几个带了紫鹃去寻地方安置,待换了衣裳再上来伺候时,就见黛玉坐在一处高轩下,后头立着十二扇花梨木琉璃压花大屏风,座椅十分宽大,也与府里常见的不同。且此处分明阔朗,却无丝毫寒意,也不见火盆,想来定是另有机关了。
容掌事正在同黛玉商议宅子里几处改建的事情:“这处‘歩莲阁’是当年郡主娘娘特地造了想给嫡女住的。后来连个庶女都没有,就一直空着。这许多年了,只隔年保养一回,看着有些陈旧。姑娘不是想修缮几个地方?这里就很好。一个等修好了姑娘也得住,再一个也算是了了先祖的心愿,姑娘意下如何?”
黛玉点头道:“这里我知道的,爹爹起过。只那都百十年前的样式了,如今要修缮,合用的料材、古法的配漆,恐怕都不容易。”
容掌事笑道:“正是不容易才好,简简单单能弄出来的,谁耐烦做它。”
黛玉失笑:“这么来也是。那就此处吧,掌事看看大概多久能修得?都在一处园子里,还要置障回避,也是个事儿。”
容掌事道:“不用那么麻烦。仍是原先那些人,没有外男,用不着回避。”
黛玉点头道:“托你们的福,这回又要大开眼界了。”
完了又另外商议了几处,一时定不得,只好改日再论。
接着起黛玉生日的事,黛玉便道:“原想着把她们也都叫来一同热闹热闹的,只那府里如今好些事,大嫂子三妹妹她们都不得空。我也不好在这时候兴事,只好作罢。就我们家里几个人,让听蓉彦月随意安排吧。”
众人都依言行事,到了生日那,却有个意外。便是那只远赴海外的妖回来了。除了黛玉,旁人只知道她有事出门,到底是寻亲还是访友却没细打听过。这回见她回来,都笑道:“还算有些良心,知道赶着姑娘生辰回来。”
黛玉喜出望外,直拉了妫柳的手不肯撒开。墨鸽儿在一旁看了直冒酸气——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鬼头柳呢!瞧她长的那样儿,扔人堆里都扒拉不出来!就一双眼睛还能看,可是到底啊,这么的眼睛,就算她亮,也没什么好看的吧……一边看一边心里品评,越觉得这鬼头柳不顺眼,不晓得自己姑娘看上她什么。
妫柳根本不顾她们心情,拉了黛玉道:“姑娘,我同你话去。”就往黛玉房里走。墨鸽儿赶紧拉着她:“你!换身衣裳去!不知道哪个灰堆泥巴地里滚回来的,别腌臜了姑娘的屋子!”
妫柳看一眼自己身上,心“老子都用涤尘咒的,哪里会脏了?!”
却见黛玉笑道:“也是,你先去换洗了再来。”这才想起来这锦绣之地的日常惯例来,冲着墨鸽儿冷哼一声,顾自去了。
用过早饭,众冉了一处回字阁里,里头已摆上了七八席果点,外廊上垂索搭架地放着好些花木盆景儿,一色枝条柔嫩花色淡雅的初春之选。因这日也是花朝节,故上下人从身上穿的到头上簪的手上戴的,也样样与花相关,越看着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黛玉换了一身青底绣粉白二色整枝玉兰的薄绵长袄,领口袖口都拿丝绒盘绣着细碎珠兰,对扣皆是青枝嫩叶之形。紫鹃一看便知这衣裳是新作的,前日青霄捧了两件过来,里头并没有这件。不免想起府里往常给各位姑娘生日做的衣裳,黛玉也年年有这份例的,只未见她穿过。
墨鸽儿穿着石青绣全色女儿棠的交领长背心,妫柳是墨绿银丝鸢尾暗纹罩甲,连容掌事都穿了件写意大绣飞花落雨的褙子。虽都是绣花成枝的,却没重叠无趣之感,倒都同本人极洽,另成风景。
既是黛玉生辰,自然众人都要献礼,一时抚琴的吹笛的唱曲的书的,真是干什么的都樱紫鹃早备了两色针线,却没想到黛玉在家是这般过生辰的。那些丫头嬷嬷们竟是个个身怀绝技,不穿身份,真当是哪个书香世家的姑娘奶奶们聚会取乐呢。
尤其中间又有拿来许多新巧玩意,嬷嬷掌事们随口报着商行老铺的名号,只是敬姑娘生辰的。紫鹃越想不明白了,却有不好多问,只暗暗记在心里。
到妫柳的时候,就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手绢包来,递给黛玉道:“我从……我师父那里得来的,姑娘看镶什么好。”黛玉见她支吾,知道定是她路上不知哪里弄来的,一笑接过。
墨鸽儿忙道:“姑娘,打开看看,谁知道她是不是哪里顺了块石头来哄人玩。”
周围热皆点头,黛玉便解开了那巾包,露出里头龙眼大浑圆一对珠子来,色作淡金,光华莹莹。紫鹃头一个想头是:“有这样两粒珠子,这人还当什么丫头!”
就听墨鸽儿道:“哦,难得寻着两粒一般大的。还真是,镶什么好呢?做耳坠子可受不了,太沉了。做别的又辜负了这生相。”
边上一个穿粉衣的丫头赶紧凑近了细看,又拍手笑道:“珍萃堂上回送来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彩宝,我正挠头呢。单个的个头不大就不好看,聚镶了颜色太热闹又落了下乘。这回有这个就不怕了。正好做一对儿簪花,姑娘去雅集的时候就能戴了。”
青霄便道:“你那里定了图样了赶紧给我们送过来一份,我们好配着做衣裳。”
那头赶紧应了,眼看管这事儿的还不止她一个,一回身又过来俩,三人聚一块儿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议开了。
辛嬷嬷在那里拍手道:“好了好了,看着点对路的东西就一个个就见猎心喜了。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都坐好,酒才喝了一圈,生辰果子都还没上,急什么。”
众人听了轰然一笑,才又各自归坐,隔着水面又有丝竹之声传来。尚未进过礼的挨班接着往下轮。酒过三巡,上面,上果子,都同贾府风俗全然不同。连那面也稀奇。
雪雁见紫鹃愣神,笑着道:“紫鹃姐姐,这是八珍面。面里头加了笋尖末子、火腿松、鸡脯丝、蟹净肉、松瓤榛仁碎、万年青、蕈子细丁儿,用熬过山菌五谷的秋油和的面,完了再切出这面条来。只清水煮了就好吃得很,越嚼越香。只做起来麻烦,但凡混进去丁点油星,就揉不成面了。”
又劝紫鹃道:“你尝尝。”紫鹃闷头吃了一口,果然这面里头自带鲜香,同那些全靠一口好汤的面大不相同。雪雁见了,忙又给她旁的菜,更时不时给她布上两筷子。
紫鹃笑道:“今日我倒要承你照顾了。”雪雁笑道:“常日里姐姐照看我也照看多了,这回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也好。”
紫鹃一笑,心里不知怎么想才好。
席宴尽欢而散,黛玉才同妫柳进了屋子,辛嬷嬷把余者都领了出去,自己在外头屋里守着。她虽不知妫柳真实身份,也晓得她有两分功夫在身上,这回出去不得就同老爷有关。兹事体大,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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