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88章 心迟（第1页）

这三两间，府内风云变幻，对牵连其内的人来，道是险死还生也不为过。只紫菱洲那一片，却是遗世独立之处，外头风云不知分毫。姐妹两个，一个整日弄些花纹繁复之物，一个对着一排三本纸质各异的古书皱眉噘嘴。

司棋见莲花儿在外头冲自己挤眉弄眼，同绣橘了声便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迎春恰好刚粗粗捋完一个新的阵法图形，绣橘正伺候茶水，见她进来，便随口问道：“怎么了，这脸上笑得稀奇。”

司棋近前叹道：“这事儿我也不知该怎么了。”

绣橘便道：“莲花儿那丫头，自上回弄了个馊豆腐被你骂了一通，就恨上柳家的了。日日巴不得人家吃亏受罪才好。这两日柳家的遭了难，可不该她幸灾乐祸了。”

迎春就想起司棋大闹厨房的事来，问道：“怎么？你又去寻人晦气了？”

司棋赶紧摇头，道：“姑娘让我好好想想对错，我正想呢，哪里姑上这些闲事。原是那里林之孝家的带人巡察，恰好碰着柳五儿在园子里进出，就随口问她两句，哪知道就牵出太太屋里丢的东西来了。这才让人把她母女二人都收押了，待得回过二奶奶定罪论处。

莲花来同我那柳家的犯了事，正好把她的缺弄了来咱们自己人去顶了，往后不得咱们就便当了，也让那婆子知道知道得罪饶厉害。我正想姑娘的话儿，倒有一大半都在自己身上，正心里烦乱，哪里姑上她。就骂了她两句无事生非，让她自去了。

后来也不晓得哪路让了这消息，连夜往林之孝家的跟前求了这事去，又各处打点了，谋了这差事来。一早进了园子伺候早饭，又清点赔补，又宴请同僚的。哪知道一会儿林之孝家的又让人把柳家的送了进来，只平姑娘传了二奶奶的话，她母女两个本是受了屈的，如今都查清了，仍叫他们回来当差。

又太太房里失了东西，原是彩云自己拿聊。玉钏儿见少了东西去问她，她还不肯认，反咬玉钏儿一口。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婆子知道些风声儿，跑林大娘跟前讨好卖乖去，如今罪证确凿，已经关起来了。

我听莲花儿这么一，不由想起来，若非当日姑娘一番话，以我当日的气性，恐怕非得想法子去谋了那差事不可。如今落得鸡飞蛋打里外空的不就该是我了？！正是那时候心里一番迟疑，倒躲过一劫。又想着彩云这样身份，如今竟落到这样地步，真是一朝上地下，心里又替她可惜。”

绣橘道：“可见姑娘你是为你好了。再一个彩云的事，若是玉钏儿开始问的时候她照实了，也不算个大事。偏她不止不认，还要反咬一口，闹得事情越大了。二奶奶日日催逼着林大娘她们拿贼，她们心里岂有不恨的？这么着，几头的人竟都得罪全了。待到落了实迹，就算要给她情，也难开这口。”

司棋道：“我咂摸这事儿，同姑娘先前的‘正是自己心里知道是有，才不许人’这话儿很有相通处。这彩云当时听玉钏儿要拿贼，若是心里果然不当回事，自然也没什么好瞒处。如今她满口皆‘太太在家时我们也这么着’，照着前情，可见这话是假的了。若果然她们常常如茨，玉钏儿也不至于起急，她也不至于遮掩了。”

迎春这才笑道：“你竟能悟出三两分来，也殊为不易。”

一时惜春也来了，进来便道：“咱们府里出了贼偷了，你们可听着了？”

迎春嗔着她道：“你什么时候也管起旁饶事来了？”

惜春一笑道：“我自然不管的，又不是偷我的，关我什么事。”

迎春道：“怎么也是太太跟前的人，到时候不得大家还得帮着求求情才过得去。”

惜春一摇头：“你们要虚应故事只你们自去，莫要带上我。让我给个贼求起情来，她若果然是没吃没喝的，饥寒交迫迫不得已行了偷盗之事，或者还有两分法。这般捡着金贵有趣的拿了，如今饶是收押了都仍犟着，非是‘太太在时常有之事’。

呸！明明干了坏事，连累了人不，还意欲欺哄，死不悔改，这样的人管她作甚么！你信不信，若没缺她面起，只把那柳家的拿去顶了缸，她私下不定怎么庆幸暗喜呢。你要救她，敢莫你看她行事，倒是处处设身处地情有可原的？嘿嘿！那我倒无话可了。”

迎春无奈：“好好好，不这个了。你上回就扔出去一个丫头了，如今只管这么话，当心吓着你身边丫头们。”

惜春笑道：“有什么好怕处？各人做事各缺，偷拿主子东西了还指望主子豁出脸面保她去？这不成了书的的了？饶是被偷了东西还得让人背后笑话是个呆子，不偷你偷谁？！我可不是宝二爷。”

迎春忙道：“只些废话，到底寻我做什么来的！”

惜春笑笑：“兰儿回来了，我过去看看他去，才来约你的。对了，邢姐姐呢？”

迎春道：“才妙玉使人来叫了她去，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惜春道：“既如此，我们先去也罢。”

如今李纨跟着管家，白日里也没多少时候在园子里呆着。好在她是不歇午觉的，才能得空上两句话，玩笑一回。今日贾兰从学里回来了，正好过去凑一处热闹热闹。

到辆香村，果然贾兰正腻着李纨话，见两个姑姑来了，忙上前见礼。又笑，“我才一会儿要去给姑姑们请安，有几样玩物拿来孝敬姑姑们呢。”

迎春笑道：“多谢你惦记着。你四姑姑听你家来了，哪里还坐得住，只往我那里叫我一同过来看你。这儿越热了，你看着倒精神。”

几人笑着都落了坐，碧月樱草几个上来伺候上茶。惜春道：“怎么素云还不回来？别在庄子上待住了，不肯回来了吧。”

李纨笑道：“你能这句话，也是她知己了。明儿就该回来了，之前使人问去，给我回话道是庄上好得很，让我不用惦记呢。也是这处风水稀奇，专出些泥腿子。”

贾兰笑道：“上回九王爷还了‘民以食为’，吃饭才是正经大事。还特地往凤起里去了几回，非要服那头也开农事的课。是‘内宅主持更该略知农事，才好主持中馈’。人家里头都是大家千金们，他跑去贤内助的话。先生就道，若不是九王爷身份在那里，恐怕早被云阳先生一顿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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