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平日对陆辞的话白板听从的朱姓郎君,此回就同样以十六的虚岁,登了省试的榜么?
钟母心里万般遗憾,对上还恍恍惚惚的陆母时,则在往常的亲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讨好:“我看你这铺席啊,今日也没法好好开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陆母看着这没完没了地涌来恭贺她的人潮,不禁揉揉眉心,也有些憷,索性接受了她的好意建议。
等回到家中后,陆母不知所措地在厅里转了几圈,浑然失了主心骨的茫然。
她下意识地想问儿子的意见,却猛然反应过来,对方并不在此,不由很是惆怅。
是了是了,辞儿素来最珍重书院里的那几位师长,这么大的喜讯,不管他们是否也听说了,还是得差人告诉一声才对。
陆母赶紧派女使出门捎信。
结果女使一打开门,一下就被猛然涌入的人群,给无情地挤到了边上。
这么一堵结实宽大的木门,竟差点都被门外等着的冰人给挤破了。
陆母虽应付得手忙脚乱,但她还是记得清楚,辞儿出门前千叮万嘱,关于他的婚事,莫要应任何人的这点。
于是哪怕这些受城中富商巨贾和官户人家的托付,舌灿莲花,以重聘求此前途无量的前途快婿的冰人快磨破了嘴皮,她也始终没有松口。
而为了打动这位摘得两元、不久后就要成为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的陆辞的母亲,这些冰人思忖着一旦事成后自己能得到的丰厚报酬,不但展现女方条件时更加急切,说着说着,居然就在陆家公然和彼此大打出手了。
陆母看得头昏眼花,干脆以此为由头,让健仆们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刚把吵吵嚷嚷半天的冰人们请走,匆匆忙忙下山来,红光满面的夫子们,背后还跟着路上遇见的女使,就进屋来了……
看着治下州城竟因一人得了省元名头,而闹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这等过节一般的奇观,连知州李炳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往窗外望了好几眼后,忍不住感叹:“别的不说,单这得人心的本事,这位陆省元的日后展,都差不到哪儿去。”
通判王祀亦是感慨万千。
哪怕陆辞还未至殿试一步,也未得一官半职,这两人都已经开始羡慕起他了。
倒不只是羡慕对方年纪轻轻,就得了两元的风光。。
风光都是一时的,更叫人称羡的,还是大宋律例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殿试头三名和省元初次任官,可以不必宰邑’。
而且进士列甲靠前者,多得圣恩留在汴京不说,升迁还堪称神。
最后能官至宰辅的,几乎无一例外是进士登科的出身。
哪里像他,在地方兢兢业业,辗转多处,苦苦积攒业绩,只为能按部就班地升迁,得以早日回京。
“不过这位陆省元,”李炳忽想起什么,在案上翻找起来,很快找出了一个月前的那卷报告来:“便是给出活水建议的那人?”
王祀正是主持此事之人,立马答道:“正是。”
陆辞当初将自来水系统的修建方法以题壁诗的形式,写在了亭台之上,自然引来了官府的注意。
尤其王祀,只看了几眼,就得出此策可行的结论,立马上报给了知州,恳请着手。
按此策所列的那般,需要的人手并不多,开销亦小,收益却是好几代人能享受到的,自然值得一试。
然而当时的知州还不是李炳,而是一心想着混日子的林琦。
他虽得了王祀汇报,但只搁置一边,始终秉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
直到今年年初,在这位上致了仕,才轮到李炳被调遣来。
李炳自然不甘心一直待在这位置上,一心积累政绩,大张旗鼓地植树造林。
王祀原已有些心灰意冷了,见状才燃起些许希望来,旧事重提,果然就得了李炳的痛快采纳。
对这种失败了损失不了多少,成功了却得不小功绩的好事,他当然是不会错过的。
王祀立马组织人忙活起来,很快就将自来水系统修建得像模像样,让水道一下覆盖了三分之一座密州城的民居。
见那些人家受益,其他未被覆盖到的,也忍不住来上请了——要能一劳永逸,从此都可以随时用干净的活水,他们当然不想再从挑夫处买些死水。
不是每家每户都钻得起私井,也不是每处都凿得出水的。
但这引水的系统,瞧着只是用竹子为基搭建的,开销肯定比凿井要来得便宜。
对百姓的请求,李炳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王祀就忙得热火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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