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141 山月夜（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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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篝火熄灭。

月色、星光、流萤点点，为山林笼上一层轻雾般的柔光。

炎热的夏季用不着被褥，点起蒲棒驱逐蚊虫，便可凑合一晚。

李缬云躺在四面通风的草堂里，了无睡意。

山民起居不甚讲究，白天从山抱来两席凉簟，往堂中简单一铺，一边睡男，一边睡女，连隔挡的屏风都没有，实在让她睡不安稳。

她翻了个身，看向睡在一旁的沈微澜，借着透入草堂的月光，无需火烛，也能朦胧看见他侧卧的轮廓。

如此陌生的环境，如此亲近的距离，若非来洛阳查案，焉能有这般奇遇？

正心猿意马地想着，沈微澜忽然翻了个身，面对着她睁开眼。

双眸如星，在夜色里熠熠生辉，令李缬云怦然心动。

是不是百步穿杨的双眼，都会如此精光闪烁，连夜色都掩不住？

她下意识地坐起身，看着沈微澜离开凉簟，悄然来到自己面前。

他这是……想逾矩？！

李缬云扫了一眼同室安睡的众人，心中紧张不安，却又忍不住期待。

良机难得，只要动静小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她两颊燥热，轻轻瞪了沈微澜一眼，仰着头迎上去。

哪知下一刻，这人竟捂住她的嘴，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

后半夜，深山密林间起了风，一道黑影在杂草间穿行，沙沙作响，不知是兽、是人。

山寨里唯一亮着灯火的茅屋，是从山在挑灯夜读，忽然窗外树影摇动，他抬起头，看到一双野兽般的眼睛。

他对着那双眼，唤了一声：“门二哥。”

灯火一晃，被唤作“门二哥”的人豹子般越窗而入，一身牙将甲胄凛凛生光，正是平卢进奏院副将——门察。

门察在从山面前坐下，摘了头盔，卸去上身铠甲，露出鲜血淋漓的一条胳膊。

从山连忙取了金疮药和白布，为他包扎伤口。

他小心剪开门察的衣袖，看到深可见骨的刀伤，皱眉问：“你不是该在山下带兵吗？怎么突然回来，还伤成这样？”

“出了点事，官军追得紧。”门察沉声回答，忽然抬起眼，紧紧盯着从山，“今日寨子里，是不是来了生人？”

从山眼神一闪，平静道：“没有。”

门察神色阴鸷，一把攥住从山的手腕：“我回来的时候，闻到一股生人的味道。”

从山任他抓着，笑道：“这里是深山幽谷，入口又隐蔽，怎么可能有生人来？”

猎户出身、行伍历练，门察深信自己的直觉，他松开从山的手腕，咬着白布草草包裹伤口，起身往外走：“你不信，我自己去找。”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找？”从山叹了口气，端起桌案上的油灯，“我陪你去吧。”

两人离开茅屋，从山用手护着灯火，为门察引路。

月下的山寨虫鸣喓喓，更显幽静。

门察一边走，一边叮嘱从山：“这几天山里不太平，让大哥守着寨子，别带人出去打猎，他一向信服你，你的话他一定肯听。”

从山轻声嗤笑：“为什么要我劝，他是你大哥，你自己去。”

“算了吧，他见了我，又要骂我猪狗不如，替坏人卖命。我这趟回来就是送个消息，一会儿就走。”

门察脚下拐向学堂，忽然被从山叫住：“等等。”

他回过头，看到从山板着脸，数落他：“你这一身血腥气，冲撞了学堂里供奉的孔圣人，孩子们更要不学无术了。再说生人潜入山寨，也不可能躲在四面通风的草堂里，跟我来。”

从山转过身，将门察引向一条岔道，手中一灯如豆，照得他面目森冷：“你还记得寨子后面那个山洞吗？若有生人，最可能藏在那里。”

门察盯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但到底还是迈开脚步，跟着去了。

山寨崎岖难行，从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幽幽叹息：“二哥，要我说，大哥那些话也没错，你这刀头舔血的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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