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鹪寄生下令演示没羽箭的发射,规定只用清水,无需添加药物。
只见五十人负责摇动把柄,五十人负责加水,而且他们的双手、头面都用皮套严密防护。仅以铛锣之声作为信号,只听得“铛”的一声清脆鸣响,五十架机关瞬间齐发,水流从管中迅猛喷射而出,直射数十步之外,恰似洁白无瑕的绸带横亘于空,又似长虹骤然飞落。水流所至之处,犹如狂风裹挟着急雨,气势仿若奔腾的骏马一般凌厉。虽说水中并未添加药物,却也足以令人站立不稳,呼吸困难。员外和众人目睹此景,忍不住齐声喝彩。
鹪寄生开口说道:“前方土城一带若配备此等利器,无需以重兵严密把守,只需一位超凡出众的将领统管即可。”
焦大鹏立刻回应道:“弟子甘愿担当此职,只是不知能否胜任?”
鹪寄生微笑着应道:“焦英雄愿意领此重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接着,鹪寄生又安排赵文、赵武、王能、李武四人作为副手,并郑重叮嘱道:“务必小心谨慎地防守,切不可擅自离岗。倘若贼兵来袭,需等到他们兵临城下,再动用炮箭隔城攻打。若贼兵败退,方可打开城门,将炮箭车推出追杀。倘若贼兵已经远去,千万不可穷追不舍。”众人皆恭敬领命。
鹪寄生与鸣皋等一众豪杰,一同回到赵家厅上。
他命令狄洪道、一枝梅各自率领二百壮丁,分别作为左右翼,在庄外左右两侧巧妙埋伏,而自己则与鸣皋、罗季芳率领二百壮丁充当中军。部署完毕,此时天色渐晚,只见殷寿匆匆回来交令,声称火坑埋伏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鹪寄生当即命徐庆带领五十名火兵,前往西山之上那茂密的丛林之中埋伏,若见兵马前来,任其进入,只待号炮一响,即刻纵火燃放地雷,不得有丝毫差错。徐庆领命后迅速离去。
到了黄昏时分,接二连三地有人前来禀报,宣称城中兵马已然出动,大约有二万之众。
李自然亲自与邺天庆统领中军,铁昂充当副手,殷飞红率领前军,雷大春、铁背道人为左右二军,波罗僧率领后军,总共分为五路气势汹汹而来。如今头队已经出了城关。不多时又有消息传来,说前队距离庄口仅有二里之遥,却突然停住不再前进。
鹪寄生等人一同登上望台,远远眺望,只见官军陆续而来,连绵不绝,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火龙在缓缓前行。
而后队行进速度极为缓慢,众多旗帜簇拥在一处,好似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极为珍贵之物,鹪寄生不禁暗自思忖道:“此事甚是怪异,难道是宁王亲自前来?即便亲自前来,又怎会居于后队?此事着实令人费解,充满蹊跷。”观望了片刻之后,他将心中的疑惑说与鸣皋和员外,众人绞尽脑汁,皆难以猜出其中缘由。
罗季芳大声嚷道:“那后队想必是老弱之兵,所以行进才如此迟缓,这有何奇怪之处?”
鸣皋怒目圆睁,怒喝道:“匹夫,他从十万兵马中精心挑选这二万,怎会有老弱之兵混杂在内?”
众人正满心猜疑之际,探子前来禀报,称官军左右两队与前队已经在西山脚下安营扎寨,而中军、后队皆朝着庄前的大道浩荡而来。
鹪寄生面色凝重地说道:“徐兄,你与罗季芳二人负责抵御左边。既然中军、后队皆朝庄前而来,其中必定有强敌压阵,待我去协助大鹏。切不可有丝毫懈怠,掉以轻心!”
鸣皋领命之后,与罗季芳率领一百壮丁,急匆匆地前往庄左迎敌。
鹪寄生则带领徐寿、王仁义、杨挺、殷寿以及二百壮丁,一同来到土城之上观望局势。只见官军列阵整齐,一字排开,阵容严整,遥望后队,尚未抵达战场。
鹪寄生神色严肃地言道:“我料想这后队之中,必然暗藏玄机。观其目前态势,分明是在等待后队到来,然后一同发起攻击。”
徐寿目光坚定地回应道:“倘若他们施展妖法,我们现有猪羊血箭在此,也无需惧怕。”
暂且不说此处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厮杀。
单说李自然发兵二万,兵分五路。他自己与邺天庆、铁昂统领中军,却命波罗僧守护一尊威力巨大、令人胆寒的崩山倒海九节烘天红衣大炮,妄图将赵王庄夷为平地,不留一个活口。
要说这尊大炮,实非寻常之物,长度达数丈之多,炮中足以容纳数人,其重量更是高达数十万斤。因而分为九节,各节以精密的螺纹相接,用九辆特制的炮车装载,临阵时迅速拼接起来。每辆炮车上皆设有精巧的机关,可使炮身自行拼接为一体。每辆车需要二百军兵齐心协力,前拖后推。此炮发射之远,可达十余里之遥,别说是这小小的土城不在话下,哪怕是一座小小的山头,也能被其一炮轰平。只因宁王暗中图谋叛逆,故而铸造此等穷凶极恶的凶器。今日李自然知晓江南豪杰尽在这赵王庄,便心生恶念,使出这般阴狠毒辣的手段,妄图将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怎奈天意难违,上天有好生之德,自有高人出手相救。当时李自然等到炮队抵达,吩咐将旗幡严密遮蔽起来,以免被敌人察觉,接着迅速将九节大炮拼接起来。不多时,一切火药炮弹皆准备就绪,中军帐内,猛然响起一声号炮,庄前庄左,同时发起凶猛的攻击。
此刻局势复杂,难以同时详尽描述两处战况。
且先说庄左这边的情形。
殷飞红听到进军的号炮声,毫不犹豫地下令三军朝着村庄猛冲。众兵齐声呐喊,声震云霄,从西山脚下如潮水般汹涌飞奔而来。待前队抵达庄口,雷大春的左军已经进入山角嘴一半。鸣皋在瓦房之上远远望见,当即发射一个信号炮,率领罗季芳和一百壮丁,在庄口的险要要道处果断截住敌军。
殷飞红一马当先,气势汹汹地冲到庄口,只见一位好汉单手提刀,威风凛凛地横在路中,大声怒喝:“狗强盗,速速报上名来受死!”
鸣皋昂首挺胸,高声道:“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扬州徐鸣皋便是!贼奴助纣为虐,帮着宁王为非作歹,真是玷污了我的宝刀。”
殷飞红听罢,顿时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地吼道:“强盗,我正欲捉拿你,你竟敢自己前来送死!”言罢,举起那八十斤重的龙环泼风刀,朝着鸣皋的头顶泰山压顶般猛力砍下。鸣皋侧身敏捷一闪,挥起单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上迎去。
各位看官,但凡名将相遇,总要相互较量一番,掂量彼此的实力。只听得“铛”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令人心头一颤,只觉这一击沉重无比。殷飞红见他力大无穷,便毫不犹豫地用尽平生之力压下,鸣皋则拼命抬起顽强抵挡。二人力气旗鼓相当,两件兵器仿佛生了根一般,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各自拼尽全力,只听见两把刀铮铮作响,两人的臂膀都感到阵阵酸麻。那战马在原地不停地转圈,焦躁不安。只是殷飞红占据上方的有利位置,易于发力,徐鸣皋在下方则略显吃亏。若论二人真实实力,还是徐鸣皋更胜一筹。鸣皋心中暗想:“他们人马众多,不可在此一味较力。”于是果断将刀抽出。殷飞红掉转马头,再次面对面展开激烈交锋。
这边罗季芳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罗爷在此,吃我一鞭!”说着提起那枝十三节四方钢鞭,朝着殷飞红狠狠打去。殷飞红用刀架开,那边鸣皋的单刀又已凌厉攻到。殷飞红心中暗想:“真是晦气,偏偏遇上这两个难缠的家伙,看来取胜绝非易事。”正想着,忽听得背后雷大春飞马赶来,高声叫道:“殷先锋,我来助你擒拿这两个逆贼!”正欲上前,不曾想一枝梅从树林中犹如鬼魅般一跃而出,提起单刀,朝着大春猛砍过去。大春赶忙举起笔捻抓招架,二人瞬间杀作一团,难解难分。
忽然,西山脚下传来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火光冲天,后方的官军齐声叫苦,三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殷、雷二将知晓又中了对方精心设计的奸计,只得声嘶力竭地下令三军向前拼死作战,因为此时已无退路可言。却不知狄洪道舞动双拐,威风凛凛,率领众壮丁,如砍瓜切菜般击杀官军。
再说那铁背道人正心急火燎地催促军队前进,突然前方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地雷轰然炸开。一时间,山上的树木尽数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山路被熊熊大火阻断,火坑内烈焰熊熊,炽热逼人。官军死伤不计其数,只得心惊胆战地停下脚步。此时徐庆从山上如猛虎下山般杀将下来,见人就砍,毫不留情,五十名壮丁跟随其后,借着他的威风,也个个勇猛无畏,人人好似英雄好汉,一路冲杀进来,官军四散奔逃,丢盔弃甲。殷、雷二将见官军逐渐减少,又有徐庆加入战局,实在难以抵挡,只得拼死血战,困兽犹斗。
且说鹪寄生见官军如潮水般涌上前,疯狂攻打土城,众人纷纷下城奋勇迎战。
一声梆子响,清脆嘹亮,那五十架飞雷炮同时转动机关,石块石片如雨点般飞出城去,铺天盖地,打得官军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官军欲要仓皇后退,军中战鼓却急促敲响,震耳欲聋,那些副将和牙将纷纷拔出兵器,声色俱厉地扬言后退者立即斩首,官军只得硬着头皮拼命向前。待到城壕边,正欲奋勇跃过,却忽然一阵滚烫的热水如急雨般倾盆浇来,落在身上,疼痛难忍,犹如万箭穿心。有的站立不稳,跌入壕内,拼命挣扎,有的则相互践踏,乱作一团。一时间,官军纷纷后退,却哪里抵挡得住这汹涌的反击。此时城门大开,赵文、赵武果断下令将百辆机器炮箭一齐推出城追击。随后焦大鹏、徐寿、王能、李武、杨挺、殷寿,一同如猛虎出山般杀出,官军大败,丢盔卸甲。鹪寄生在土城上观望,见官军败退后百步之外,便果断下令炮箭停止攻击。那六位英雄率领二百壮丁,乘胜追杀上去,见人就砍,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且说李自然见他们凭借这些巧妙的器具击退官军,脸色阴沉,吩咐邺天庆不要贸然上前,往两边退下,绕到炮队后面。
一瞬间,官军皆训练有素地向两边迂回,中间远远地露出后队,依旧军容整齐,井然有序。焦大鹏、徐寿等人正要杀上前去,只见后队旗帜随风飘动,也向两边分开,竟望见那尊威力惊人、令人胆寒的烘天大炮,后面的炮兵手中火把高举,正要点燃炮引,直吓得众人魂飞魄散,一时不知所措。鹪寄生在土城上远远眺望,见中军向左右退去,心中正感疑惑,忽然望见这尊大炮,不由大吃一惊,面色骤变,暗自道:“我原本就觉得这后队奇怪,如今可如何是好?”只见数百名炮兵,手中皆举着火把,火光摇曳,一声锣响,清脆刺耳,炮兵们举起火把,朝着炮门上就要点火。
不知赵王庄上众英雄性命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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