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故人
胤禩抬头看向胤禛眼里,一瞬间金戈铁马如在眼前。
胤禩扬眉一笑,想不到老四连这个饵都肯撒,看来他真是不能忍了。也好,痛快赌一场,总好过抱残守旧寂静余生。
胤禛见胤禩眼中风云迭起,心知已经点到为止,于是下巴微微指着殿外:“不相干的人还是送走为妙,八弟莫要因小失大。”
胤禩却无所谓笑笑:“四哥忘了,若陈后因巫蛊被罢黜,四哥就是皇后,你生的儿子自然成了太子。那时皇帝一死,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当然是另外一条路,胤禛明白得很。
可惜老八同窦太主倒了,他卫氏一门还没握紧朝中大权,只怕刘姓诸侯会联络朝中二心臣,趁机作怪,拥立什么广川王清河王兄终弟及,惹出事端。
说到底,老八这个身份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
胤禛因此冷哼道:“你留一副皮囊在身边,莫不是真想秽|乱宫闱?窦太主是个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因董君献长门,越礼之始的典故你没读过?朕都允诺了你尊荣一世,你连这几日也忍不了?若她坏了爷的大事,休想好死。”
胤禩最见不得胤禛朕即正理的说教,张口反驳道:“窦太主如何不用你评论,她是做了越礼的事,也累得满门尽灭。可那又如何?平阳卫氏一路小心谨慎,也是满门尽诛的下场。至少窦太主终其一生享乐够本,有夫君有面首,女儿做过皇后,史书上贤名奸名都是给人看的。四哥如今一心弑君杀帝,难道就是天道?”
这年头,乖顺的都去死,兴风作浪的才能活。
胤禛终于觉得找到一点当年养心殿被老八噎得说不出话的感觉,他嗤笑道:“你句句替窦太主开脱,莫不是真看上了那个巫婆,打算效仿窦太主蓄养面首?”
胤禩冷眼扔过去:“干卿何事。”
胤禛有些恼怒,这弟弟太不识好歹了。自己耳提面命也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当年他也就是这样不知所谓一意袒护老九几个,对自己的善意视而不见。就算是昔日的十三也无需他这般用心说服,只一句“不可”足矣。
不过是一副形似老九的皮囊,就让他方寸大乱了?早知道就该把老九圈宗人府里,老八还不要怎样就怎样。
世宗想法有点憋。
胤禩也有些烦乱,他端茶道:“今日话已够多了,四哥不能留太久,免得陛下挂心。”
胤禛也怕被弟弟气得动了胎气,扔下一句“你自好自为之”,这才恢复柔顺谦卑的面貌躬身退下。
胤禩倔,却不是不懂道理的死倔。
胤禛走后,他一人独坐良久,叹一口气,让人去给楚服女官传话,令她即刻收拾东西,今日就回窦太主府上,未经宣召不得入宫。
老四说得对,不是那个人,何必执着。
时间很快,半年过后卫夫人果真诞育一名王子。皇帝甚喜之,取名刘据,甚至当场说出“天佑大汉”的话,在有心人作用下,传遍汉宫。
胤禛松一口气,儿子有了,他无需再忍。
皇帝高兴之余新纳美人名,他觉得自己忍耐外戚一系够久了,亟需掌握前朝后宫一言定乾坤的主动。卫氏最合适顶替阿娇,如今有了儿子只欠一个借口。没有借口还不能找借口么?
虽然阿娇姐这一年来颇为识相,至多叫嚣埋怨,真正出手伤他的人倒不曾有过。若她不要死要活,让她仍旧侍奉左右也不是不可,毕竟是将近十年的夫妻,情分总有。
皇帝的团队里从来不缺女人,他以为卫子夫美好柔顺,是以不拿这些琐事烦扰还没出月子的美人。替皇帝筹谋的工作,自然落到王太后与平阳公主的头上。王太后与窦太主的暂时同盟早已瓦解,平阳虽然厌恶窦太主给皇父拉皮条,但忘了自己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讨好皇帝弟弟。
女人的心思出奇相似,大家都以为□宫闱这个罪名最合适,一竿扫进水里之后连喊冤求情的人都不会有。至于人选,太后以为韩嫣不错,平阳却以为先前窦太主引入宫里的巫女更合适。
皇帝不快,虽说是他坑老婆,但染绿帽子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这群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元光元年,皇帝刚刚安排了宫人告发陈后巫蛊案,还未及实施,身体开始每况愈下,不由疑心当真中了巫蛊邪术。
皇后的椒房殿很快被软禁,窦太主府上也被皇帝秘密搜过一遍,带走了一个据说给皇后说风俗解过闷儿的伶人。这个伶人被羁押在廷尉衙门,由张汤亲自主审,势要撬开她的嘴,说出皇后指使巫蛊皇帝之事。
皇帝病重,宫里信任的人除了太后平阳就只有卫子夫,于是胤禛日日贴身照料皇帝起居,衣不解带。
张汤的审问很快有了结果,只是楚服有被屈打成招的嫌疑,到了最后让招什么招什么,几份供词前后不搭。
皇帝看了前后矛盾的供词之后一怒之下居然怒火伴着欲|火陡涨,这下他再白痴也知道有问题了,只是欲|望迫在眉睫,只得随便招来几个用一用。
晚间王太后宫里传来消息,皇帝得了马上风,已经不能说话了。
太后六神无主,急招平阳入宫。
平阳公主入殿时,太后正在怒斥卫子夫不知劝谏皇帝,混着胡闹,要拖下去杖毙。平阳这一次不能顺着太后说话,卫子夫是她引荐的人,若弟弟当真不好了,她的儿子上位自己一脉荣宠才可不衰。若卫子夫因这件事倒了,她的儿子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平阳劝太后很有把握,很快皇帝马上风的事情被按下。太后自以为卫子夫容易拿捏,若儿子当真就这样废了,架空卫氏立其子,自己照样还是太皇太后。自己当年不也在窦太后淫威之下过得闷声不出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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