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19章 迷信（第1页）

李刚察觉到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在一番追问下才得知，父亲竟然认为他一直诸事不顺，不是祖坟风水有问题，就是因为回老家祭祖的次数太少，未能得到祖宗的庇佑。所以借此机会，回家看看，也希望祖宗们能在天之灵保佑他这一脉的独苗。

原来父亲竟也如此迷信，这是李刚第一次知道。父亲能将老家的地理位置说得头头是道，也能把爷爷下葬时存在的不足之处一一列举。甚至还透露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李刚很小的时候，父亲曾在老家请过一位道士给他算命，结果也不太好，只能说是庸碌一生，勉强温饱。

不过父亲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总结，“迷信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听听参考一下就行，千万不能沉迷其中。这一次去祭祖，主要还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罢了。”

父亲解释得越多，李刚越觉得他迷信。从他前后矛盾的话来看，他就跟自己一样，都在不断找借口，不愿相信这些东西，但事实又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

于是李刚好奇地问父亲，“爸，那你没给自己算过命吗？”

“算过啊，怎么会没算？那个道士水平不行，算得根本不准，他说我是要饭的命，而且只能流落他乡去要饭。气得我当时差点没扇他两巴掌，那时候我已经是国企的职工了，根本不知道那时在国企当工人的地位有多高，现在虽然差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所以说啊，他给你算的我也不信。”

这话多少让李刚有些释怀，这些迷信的东西确实不能信啊，都是那些骗子为了骗钱而使出的手段罢了。

于是，他答应回老家祭祖，并非是为了祈求祖宗庇佑，而是因为太久没回去了，也该回去看看爷爷了。

两人商定后，第二天父亲便请了假，直接前往火车站买了车票回老家。经过四五个小时的辗转奔波，终于回到了父亲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在李刚的印象中，这里本应是一个破旧贫穷的小村庄。然而，十几年未曾回来，这里已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都是水泥路，一直延伸到每栋楼房的大门前。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两三辆摩托车，甚至还有汽车，虽然只是面包车，但也是四个轮子呀，看起来这里的生活还挺不错的。

一路上，父亲不停地给他介绍，这一栋是哪个亲戚的，那一栋又是哪个亲戚的。李刚感到很奇怪，爸爸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他怎么还能记得如此清楚呢？

虽然他对别人记得很清楚，但别人不一定都能记得他。好些人见到他时，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不是他们的小叔嘛。

既然都互相认出来了，李刚也只能硬着头皮叫堂哥，尽管这些人在他的生活中似乎从未出现过，但凭着父亲那辈人的血脉，这些陌生人都被联系在了一起。这让李刚感到很不自在，面对陌生人他无话可说，可他们都是自己的亲戚，也不可能总躲着。于是，他就像一块木头，立在父亲和这些亲戚们旁边，时不时傻笑一下，表明自己还在。

这种尴尬的场景使得他不禁想起了《称骨书》上所说的话，没有宗亲相助似乎是命中注定的，要怪就怪老一辈们关系不和，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些亲戚走得更近一些。像这种情况，就算有亲戚达了，自己厚着脸皮去寻求帮助，人家也不可能理会自己。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不想和这些亲戚交谈，就算这次熟悉了，那下一次呢？可能是几年之后，到时候又免不了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是谁的堂哥，那个是谁的堂弟。

他的这番表现让大家觉得他是个异类，渐渐地，来搭话的人也变少了，这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因为这些人问的问题实在太刁钻了，不是问你在哪里工作，就是问你月收入多少，不是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就是问你结婚了没有。总之，那些不方便说、不能说、不愿说的事情，他们都要问，他们的关心程度甚至比自己的父亲还要过分。但他们真的是这么关心自己吗？

好不容易见到长辈了，李刚还是那样，问了声好后，就不再说话。他仔细回忆着小时候回老家的情景，那时好像也是这样的情形，不过他们的眼神有些变化。以前父亲回来的时候，都会大包小包地带很多好吃的东西，可能还会给钱，但现在都没有了，再加上爷爷的事情，他们几个兄弟之间看起来很冷漠。这让父亲感到尴尬了，李刚不想陪着父亲一起尴尬，便找了个借口到外面去看风景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带的地形，父亲曾说过，这一块祖地名为“鱼跃龙门”，其背靠一个小山包，就像一条大鲤鱼，而一排屋子前面原本有一个大水塘，那就是所谓的“龙门”。他小时候这个水塘还在，但如今早已被填平用来建房了，大概就是在他读高中的时候生的事，也是父亲上一次回来时的事。他曾不主张填平这方水塘，认为那样会破坏风水。但兄弟众多，如果不平填这里，就没地方建房了。

现在想来，李刚觉得父亲和他们争吵并非没有道理，因为整个家族中只有李刚一个人“跃过龙门”。虽然最终的考试结果不太理想，但父亲还是非常骄傲。现在回想起来，才现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李刚当然不会在意，因为他始终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祖地。这也越让他觉得＜称骨书＞上写的东西实在太准了，一切都是注定好，别说去改变了，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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