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31章 从景物中飞出的散文诗二（第1页）

深秋的月季

你已开不了花，却顶着孱弱的叶子翘等待。不过你知道吗？现在可是深秋，太阳的位置已有转变，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抚摸你的秀脸，你既然不敢再开花。可是还要等待什么呢？

所有的树木即将落尽叶子，而霜花也来了，为什么非还要在这个不合时令的季节，如此坚守？这个季节会给予你什么呢？只是不久的将来，一场刺骨的寒风，将你冻成冰雕。

当你开完最后一朵花，是多么骄傲！是啊，那段清晰的时光一直让人记忆犹新。

你身旁的千头菊即将枯萎，她们临去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能开花，而结不到硕果，而你红艳艳的果实却似火龙，而即将盛开的鲜花，仿佛是燃烧着的烈焰，你竟敢把秋天点燃烧！不在乎自己的弱小，只是傻呆呆地开花。也许根本没有结果，毕竟不合时令，最多只会徒劳无果。是不是这样太不理智？

你可看到这一坛的信仰花，很长时间了，它只愁着脸，没法展颜。

秋天的太阳总是把持不好自己，定不好位置，只能望眼欲穿。望眼欲穿的日子只能低头感叹。用心地撒遍成熟的果实，或许经过一冬天的修整，明年的花朵更加灿烂。

你是不是害怕明年来得太迟？所以预先准备好行装，默默等待？

糊涂啊！漫长的寒冷，没人替你扛，吃苦的总是自己。

为何就不能收起行装？明年，明年，肯定不会遥远！

那棵开在初冬的月季花

我曾经有个梦想，那是从那么一顶点就开始。我听说过，雪花好圣洁，它的洁白地与伦比。我多么想看到！为了这个梦想，我一直在努力啊努力，既然雪花有如此圣洁的白，如果肜火红映衬它，才是一种完美的格调，于是我就选择了这一身火红的颜色。

从春季开始，我就努力地开花，我逢风就问，逢云就追，向它们打听雪花的行踪，可是它们都是一脸漠然，它们都说没见过雪花。我问太阳公公，太阳公公憨憨地对我笑，从来都不说什么，只是把更强烈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我感到是那样炙热，枯萎了一次又一次。

那是多么钻心的痛，却似乎又让我有更深的认识。我见识了许多，很多时候，我有些意识到，我的梦想似乎是远不可及的事，因为我在追求那个梦想的路上有太多的不可能，就凭我那弱小的身影，根本无法踏过这些不可能。

后来秋风告诉我，雪花在冬季。那是一年最后的一个季节，寒冷刺骨，很少有花儿坚持到那个季节。可是我又如何能甘心？既然有那么一个梦想，为什么不能坚韧一些？“不可能”也不是完全绝对啊！我还是继续走吧，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向前走，就能朝梦想更近一些。

时间真的好残酷，起初我是生在春天，在那样的季节里，阳光是如此温柔，风儿是那样和煦，我感到无比舒服。就萌生那么强的力量开出非常美丽、火红、鲜艳的花儿，可以织成一簇簇火红的锦霞，又有燃起一片片烈火。我那时真希望雪花能见到我，我很向往它的洁白，相信它见到我一定会眼热我的火红。

很快，我走进了夏季，我好奇怪，曾经那么和蔼的太阳伯伯，为什么到了这个季节会变得如此狂躁，每天早晨我都把自己打扮得非常鲜亮，可是一到中午后，就被炽热的阳光晒得蔫蔫萎萎，再也没有勇气继续绽放热情。畏畏缩缩地看着太阳公公狂。

我还遇到过狂风、暴雨，那些场景至今让我心有余悸。当然我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花儿、树儿。那么多的姹紫嫣红映入我的眼睑，原来这个世界优秀处处都是。我只是那么平凡的一种花儿。当然我是有梦想的花儿，虽然有过太多不平事，但能见识繁绚的世界，我还是很知足。

秋天到了，太阳公公可能在夏天喝醉了酒而变得暴躁。现在它酒醒了，变得越来越和蔼了，也对我友好些了。可是我不明白，树叶如何得罪它了，它竟把树叶染黄了。更可怕的是，我看到树叶一片片地被风吹到地下，那么无奈地摔着根头。它们走到我身边，我心里竟油然而生一种凄凉。其实管那么多干嘛？别人的事与我有何关系，我还是继续追求我的梦想。

在秋季，我还是感觉比较凉爽，让我又一次萌生了向上的力量。看得多了，那么多的花儿给了我灵感，或许自己经历的风雨太多，有了更深的沉淀，所以我会不断地绽放美丽的花朵。那些美丽的花儿被我打扮得比春天时的花更大、更娇艳。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到了深冬。那么多的花儿经不起风的刺骨，渐渐消失了。其实我每天受着风的摧残，霜露的折磨，也快支撑不住了。可是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啊！雪花啊，我如何能见到你啊，我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我一直在坚持着，我相信，我一定能见到雪花。

那天，北风吹得好紧，我问它为什么这样匆匆，它却冷漠地回了我一句，你盼的东西快到了，慢慢地等吧。真的吗？雪花真来了！？我感到多么欢喜。是的，我真的见到雪花了，只是小雨点有点调皮，它掺杂在雪花里，让我没有见到大雪翩跹的样子。但我真的见到雪花了，可是它们对我并不热情。虽然我身上也穿了些雪花，但很快就没有踪影了。

我真难以想象，为什么雪花会如此冷漠，我是怀着多么深的激情追寻它，可是……是啊，我看到了雪花的白，但真的没来得及体味，它就消失了。而且我感到那般冷，寒风直向我骨头里钻，冷得我瑟瑟抖。难道这就是我追求梦想的结果吗？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有预感，梦想不会给我太多的惊喜，可是却没想到竟这般打脸，我的心里的激情应该早就没有了，那样的平静，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落漠。脸上的水啊，我已经分不清泪水还是别的什么。但我相信我的色彩还是火红的，雪花肯定看到了我的色彩！

花坛里那棵千头菊

你润染清冷的紫，氤氲在纯白之间，不经意将满腹的爱恨就抛给深秋。于是你与露珠有了难舍的缘分。千头的思绪，万重娇媚，走过春，越过夏，任风姿越时光，感叹！不知你为何非要把希望寄托给深秋，难道是它的成熟和凝重，让你从不怀疑？不管春天多么富有生机，夏天多么热情火热，你给予它们的只是绿叶。可是你可曾知道，秋很冷，秋很酷。它无情地赶走虫鸟，你可曾见过彩蝶飞舞？何曾聆听过百鸟欢唱？有花无果啊！难道只因为你把死亡看得淡然？

你可知昔日有一位女子，冷的情，娇的艳。竟羞惭了那轮天上的行月。掩面而泣的那一瞬，让断肠的英雄没了主见。她软磨硬泡，硬生生地让历史仓促改变。而那个不可一世的董英雄，一肚花花肥油，无奈流淌。而后她的身世，仿佛就是你的缩影，看到了灿烂，谁知身后事？

你总是在笑。你的姐妹也在笑，朝着阳光闪闪而笑，面向蓝天开怀而笑。你深敛起孤傲，还是柔情，还是调皮，还是丰腴。逐次而绽的娇颜，招惹得秋天酽酽而醉，醉得山枣红彤彤，醉得朝阳花谦坠面，醉得莲蓬弯腰欢。很随意，人间最后的收获，就这样巧夺天工地铸成，你也把心事收藏。

秋风吹着你，很冷很冷。没有阳光的夜里，你就这样忍着，从不做任何屈服，于是，你就有了傲骨。不管树木花草如何在此枯萎，你还在奋争着续延生命。你是如此善解人意，非常害怕秋天孤独，所以这样用心，让菊科的美丽抚一抚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你努力，竭尽毕生的精力，终于感动了大自然，派来霜花接替你的使命。秋不再孤独，没有遗憾地摆手，向冬天说了再见。义无反顾地去追逐你的色彩。于是，秋菊，非你莫属！

深秋的牵牛花

牵牛花，早早地睁开双眼，精心地把自己打扮一番。绮丽的花朵就爬满篱笆，静静地守候着。黎明来了，还让晨光给它镶嵌上水晶。仿佛是一颗颗小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它不明白，身旁的青草，为什么越来越没有精神。而且渐渐趋于枯黄。一直以来，小草总在它身旁无忧无虑，但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个季节，就变得伤感无奈。尤其吹来阵阵冷风，翠亮的小草，青色锐减。日渐乏色的面庞，憔悴得让人心痛。它不忍再看，把目光投向远方。

不远处，一棵芸豆还在使劲开花，翘起的纤枝，已挂满青果实，它的花总是躲闪着害羞。其实，它们也是绮彩纷呈，只是不太喜欢炫耀。虽然牵牛花已觉得自己默默无闻，而芸豆比它过犹而及。所以它受得冷落，更甚于自己，但它从来没听到芸豆有何抱怨。只是守着自己的花，结着硕硕的果。当人们采摘的时候，不动声色，也不加刺，任其采摘。然后便使劲开花，使劲结果。不管深秋多么冷，也会让花一直开下去。直到北风呼啸不停，土地被冻得僵硬，它再也无力存续生命。牵牛花佩服着，又把目光转向别处。

它看到两棵向日葵深低着头，它们似乎想抬头向着太阳，可是沉甸甸的果实太沉重。灵活的头再也不听使唤。原来果实的丰满不一定是福。因为它看到，它们苍老的脸上爬满小虫。小虫会深入，敲开瓜壳，美美地吞掉丰盈的果籽，还把粪便随处乱排。可是它们却没有办法祛除。风吹来的时候，妄图用娇柔的花瓣把小虫扇跑，而小虫却现了住处，躺在花瓣稳稳熟睡，醒后的饱餐毫不费力。有吃有住的日子养足小虫，它们产子、蜕变，当人们采取瓜子，却只有空壳。尴尬的向日葵，向谁诉说？

牵牛花忽然有了同命相怜的感觉，它不禁审看自己。是啊，还有纷彩缤呈的花朵，只是花蔓渐渐老化。忽然它害怕看自己的样子，曾经油然闪光的翠绿，竟有大半的枯黄。这不得不使它恐慌，不管它的花开到何时，但它知道，秋天对于一切都是残酷。为什么不能留点希望？于是它奋力供养着果实，不再三心二意。不久的日子，藤蔓上没有美丽，只有颗颗毛家伙，一起一伏地跟着秋风傻傻欢笑。

（二）

我也不知道，为何对秋天这般钟情，是那样情不自禁地在这个季节绚丽，把绿意和色彩都给了它。那么用心点缀，或许就是痴傻，可是秋就是让我着迷。而且我现，不仅是我，还有让我羡慕不已的月季，姿色竟比走过的季节美得多；还有与我同样平凡的凤仙花、紫茉莉、蝴蝶花……它们都争着把自己的美丽无怨无悔地给这个季节。

是啊，这个季节是多么五彩纷呈，这么多年的轮回我也看得出，其实这个季节是我们这些单纯的花儿通向死亡的路口。当我们走过秋的时候，生命也就到了尽头。我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了惧意，或许我真的释然了，赏秋月、饮秋露、沐秋阳，望洁空、遐浮云，这一切都是这个季节赋予的。

其实这个季节应该给予我很多，比如成熟、沉稳、冷静，因为有这些，就更能任意挥绚丽的色彩，任由我的枝叶蔓延。它的给予我不辜负，每年都有种子延续。

那份花谢多凄惨，虽然不想让谁看到我凋零的模样，但谁能改变命运的定数？或许我是被它的冷酷折磨而亡，但就这“亡”而言，又有何惧？不管生也罢，死也罢，我总与这个季节结下深情，我们已经走进彼此的生命里，共赴消失、重逢、轮回……

我也终于认清了秋的成熟、秋的冷酷、秋的多情、秋的理性，所以任由它成就任由它消亡。如果说我傻，或许不仅是我，又有多少与我一样傻痴的姐妹同享着生与死的欢乐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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