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未至,卢比罕见地辗转反侧,伊芙日间之言此刻萦绕在他心,少女的庄重许诺使他无法平心。他该如何回应?同意与否似乎都有违初衷。
然天际并不给予他半刻静谧思虑的空间,宛如仙音般的歌韵蓦然响起,熟悉阿克娅歌声的卢比自然明白歌唱者为谁。人鱼姑娘哪管日夜,竟在夜阑独歌。罢了,既然无眠,便起身,由窗口跃出,探寻歌声之谜团。
湖畔近处,卢比速即找到了阿克娅,那小姐坐岸观月,清亮高亢的曲调确实出自其口中,歌声辉映下,月华、人鱼交织成一幅梦幻般的画面,美轮美奂。
“卢比,你来了。”阿克娅看见他,歌声暂停,回头嫣然一笑,那本明亮剔透的湛蓝眼眸此刻却显得略显暗淡。“是我在唤你吗?”
卢比察觉不妙,以阿克娅的性子绝不应在夜晚引吭高歌,更何况他居所远离此地,若非故意,绝难听得清楚。何况,她此时的眼神空灵得格外陌生。
“嗯,跟我走。”阿克娅微点翠蓝的鱼尾,纵身跃入湖中。卢比毫不迟疑随其入水,德拉贡适时撑开魔法屏障,如同一枚坚实的圆盾护持其身。
德拉贡释放光芒,让卢比能洞察水底景象。湖泊之下,鱼虾共生,他很快觅到人鱼倩影,伴阿克娅向湖底潜行。湖渊不深,约莫二十丈,只见人鱼娴熟地在湖床画下法阵,光芒泛滥后便游入其中。
“你当真要去?”轮到德拉贡犹豫,此举分明引颈受戮,即便是他也可能难以逆流而行,一旦守护不了卢比又该如何是好?
“阿克娅被困敌手,也许找魔优娜一同前去更为稳妥,只担心时光不容我等待。”卢比严肃点头,虽不知何人操纵阿克娅,但必与千夜所述的凶物息息相关,此刻已容不得多虑。
“若陨落在内,勿怨于我。”德拉贡一咬钢牙,遵其决定,引领他步入神秘的法阵。不测的是,法阵彼端并非烈焰剑林,却是个普通的岩穴,周围是高低不平的石壁。
勘查过四周地形,卢比一心搜寻阿克娅,履行完导路职责的她早已昏厥过去,幸无重伤。卢比分神抱起她,沿着唯一通道前行。
徒步约十息,前方乍现微光。追寻光明而去,终于,他望见了千夜口中的混乱之根源。
那是个无比厚重的树木,粗如施法者强健手臂,长约两丈许。直觉告诉他,此乃挥舞的利器。诡异的是,树干仿佛遭受某种封锁,漆黑的铁索密布其身,链子的另一端紧紧锁嵌岩壁,细数之下恰百十九环。
“德拉贡,你终临此地。”木质传来的年轻人声,也揭示了控制阿克娅的秘密主宰者。
“熟人?”卢比此度妄作揣度,未曾料到目标指向德拉贡而非自身,看来他误卷入一场无妄之灾。
“是朋友还是……陌生人吧。我未曾见过他。”此刻,德拉贡恢复原形,踏足卢比头颅,审视来者,顷刻识得其真实身份,然而复杂情由让他选择沉默不认。
“又是那一套,过了这么久你依旧爱玩笑。”
“跟你说笑话吗?这是‘没错是我’的骗局?”德拉贡依旧伪装不解,不忘戏弄对方。
“是我,真的是我,吾即是贪食!”
“贪食?那样……”
闻声,卢比不自禁启口询问,七重欲望他熟稔于胸。在此偶遇魔王撒旦所创的生灵,令他感叹世事之小。
“哈,你流露出的魂力波动绝不属于贪食,我为何要信你?”
德拉贡未料在此碰见故友,如若是贪食,他应在校门初开时便觉察到贪食的存在。比起眼前的自称,他宁可相信是伪装者。
“这年月,事太多,说与你也不信。”
贪食之声带有唏嘘,似乎对自身的境遇满是酸楚,却又并未向德拉贡详释困厄之因。
“既是自称贪食,总须有凭信,比如唯有吾七人知晓之事。”
“你真要听?”
“讲!”
“会让你羞耻的……”
“我,德拉贡大人,坦荡无畏,何所惧哉,讲!”
德拉贡言辞中满载信心,自问从未做过亏心事,此刻他即是正义的代行者,代表着魔界全体魔鬼之誓言。他孤身抗争,并非独行!
“好吧,记得那时刚是魔界创世不久,在撒旦大人首次尝试‘沐浴’之际,正是你这家伙将她的内衣套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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