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亚文和黄月没有回老家来过年,因为田亚文的年假只有五天,他刚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又办理了停薪留职,而家里人是不知道他停薪留职这件事情的,所以他打算和家里人说自己不休年假,因为节假日的工资是比平时要多出来不少的,他解释说正巧除夕那天他要当班,而黄月因为怀了身孕各种不舒服,回了娘家。两个人虽然在黄月怀孕这件事情上闹了些不愉快,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田亚文和家里人说为了孩子,他就不休年假了,省得来年黄月生孩子时候手头紧巴。
黄月本来是不想回娘家的,因为在她们小镇上面,有一个说法,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回娘家过年的,如果回家过了年,会影响娘家的财运,黄月的父母却不太在乎这些说法,听说女儿怀了身孕,而田亚文又要工作,所以又是打电话又是捎信的,让女儿回娘家过年。
田亚文很少去黄月的娘家,因为他骨子里的那种自卑在作祟,觉得自己家境太差,去丈母娘家有点象“打秋风”。黄月为了他的面子,也很少要求他去,自己也很少回娘家,怕田亚平那颗自尊的心承受不住。
回到小镇上的的黄月,偶尔会去古晓古月的小食部串门,因为古晓也怀了身孕,两个孕妇倒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古晓本来是不想把孩子生下来的,但是她打胎次数太多,大夫说再打胎可能想做妈妈就不那么容易了,没准就再也做不成妈妈,这个孩子都不一定能顺利生下来,因为她总是感觉到肚子往下坠着疼,还曾经去医院打过几次黄体酮保胎。晋东因为和前妻有个儿子,所以心心念念想要的,是个女儿,就连晋东的父母亲,得知古晓怀孕的消息后,传话过来说的也是,生个女儿吧,如果生个女儿,老两口就不再排斥古晓,并且会帮着带孩子,但,如果生个儿子的话,他们两个老人还是不肯接纳古晓,甚至也不可能接受这个孩子。
因为晋东父母一直以来的态度,而且还有晋卫这个弟弟存在着,更何况,晋卫曾经是古晓的男朋友!古晓自领证起并没有和晋东一起回过家,两个人在单身宿舍里过得虽然清苦了些,但,还算安宁。
“他的父母竟然那么过分?”黄月在听古晓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生男生女岂是古晓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他已经有儿子了,所以他的父母就想让我生个女儿,这很正常吧。”古晓已经没有那么难过,她只是在心里头默默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你可一定要争口气呀,要是个女孩儿,要长得漂亮!”
黄月对生男生女不是特别在意,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那无论男孩儿女孩儿都是亲的。田亚文说,最好是个女孩儿,象黄月一样漂亮一样柔软。
“你都不知道,月份大了以后特别不得劲。”古晓怀孕满打满也才五个月,但是已经有很多不适了,她睡不踏实,无论怎么样躺着都觉得累,胸闷气也短,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腿还会抽筋,疼起来需要晋东给她揉,要揉好久疼痛才会减轻。她觉得,怀孕就是一种折磨。
“我只是爱吃,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就觉得特别难过,想哭。我记得刚刚怀孕那会儿,我和薛之梦一起去看电影,看完了电影出了电影院后,我肚子就饿了,当时只想吃烧饼夹炸糕,想得直哭,把薛之梦吓坏了,以为我病了。”黄月想起薛之梦当时的样子,不自觉地就笑了。
“薛之梦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婚。”古晓觉得薛之梦看上去聪明,但是内心里却是糊涂着,但这个内心糊涂着的女孩子,却在定亲以后一直和未婚夫保持着距离,不仅没让高寒得到身子,还让高寒给带到了城里,这是不是也属于一种手段?叫什么来着?好象叫“欲擒故纵”!
“总是觉得薛之梦看上去挺纯,但是内心深处却有着不少心机,她和高寒在一起这么久,一直不让高寒得手,说明她很聪明,知道男人得了手就不一定会珍惜了。”黄月其实是真的很想狠狠地贬低一下薛之梦的,但是觉得古晓和薛之梦从小一起长大,没准哪天就会告密,所以,还是忍住了。
“早晚就那么回事儿。”古晓摸了摸肚子,不声不响地转换了话题,对黄月笑笑说,“我最近总是饿,我们店里蒸的大馒头,我一次能吃三个,再吃一个苹果,还能吃两盘菜,而且我每天半夜都会饿醒,醒来后得吃点东西。”
“我妈说,月份越大吃得越多,那是好事,说明孩子在长。”黄月也伸出手去,摸了摸古晓的肚子,她的肚子还是平平的,觉得很好奇,“我听人说,小孩儿在肚子里面四个月左右就会动了,你感觉到他动了吗?”
“偶尔会动,动得没有那么频繁,而且他一动我就觉得不得劲,我巴不得他少动些。”
“不行的,如果不动的话肯定有问题,你就不怕生出来是个傻的吗?”黄月话刚说出口,觉得说错了,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你的嘴巴可真够损的。”古晓有点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黄月忙道歉。
古晓没再说什么,她感觉到饿了,想吃点东西。
黄月忽然想吃酸菜馅的水饺,而且超级想,她问古晓:“你们店里有没有酸菜馅水饺?”
“咋的,你想吃了?你想吃的话,我让我姐夫给咱们两个包点?正好我也想吃了。”
“那多不好意思呀。”黄月馋得不行,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店里有酸菜,正巧我也饿了。”古晓转身去叫姐夫。
因为过年的关系,所以店里几乎没有几个人,古月把孩子放在了婆婆家,所以,想包饺子就很快包出来了。
“我打算和我姐分家了。”古晓趁着古月在后厨忙活的空,和黄月悄悄地说。
“你和她分啥家?”黄月纳闷地问。
“这个小店,一直是我们两个的呀,我不想和她一起开店了,我想自己做别的。再说,我要生孩子了,我想把股撤出来,和晋东找个好点儿的房子住,现在住的这个单身宿舍太窄吧了,要是生了孩子,地方太小了也不舒服。”古晓想,这几年来开着这个小店,还是赚了点钱的,一直以来她都没和古月分得太清,觉得姐妹之间不必斤斤计较,但是现在两个人都成家了,不分清了也不太好,毕竟她们各自还有另外一半,做生意最怕是合伙的,哪怕是姐妹,如果计较起来,也会生分。她和姐姐不计较,晋东因为刚刚和她领证不计较,倒是看姐夫有时候会不用好眼光看她,好象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是不太喜欢做生意的,觉得太累人,又太费脑子。”黄月说。
“我和你还有薛之梦不一样,你们都不会为了吃穿发愁,有父母疼,我姐我们俩自从我爸去世以后就象是被抛弃了似的,我妈那个人离开男人就没有依墙骨了,她依附的人又不想管我和我姐,所以我们两个,得赚钱养活自己。”古晓是第一次和外人说起自己的妈妈。
“真可怜。”黄月心疼地看着古晓。
“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古晓说,“一直以来,我觉得受我妈的影响我变得也想依赖男人,可是心里头又一直告诉自己,谁也不可靠,只有自己赚的钱才是自己的。别人都说我不正经,可是我除了晋东以外,没有别的男人。”
黄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和古晓是因为薛之梦相识,又因为薛之梦才走得近了些,严格的说,她和古晓甚至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她对古晓的了解一多半是来自薛之梦,还有一半,是道听途说。
“你一定在别人嘴巴里听说过不少我的坏话,说我是狐狸精,说我勾引有妇之夫。”
“没有没有,你挺好的。至少薛之梦说你是个好女孩儿。”黄月确实听薛之梦不止一次地说,古晓是个可怜的好女孩儿。
“她那个傻子,只要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的人,都是好人。在她的心里头,坏人没几个!如果你不拿刀子对准她,她就会说,你是个好人。”古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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