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子规嫌弃地问道。
“留个念想。这……”丹歌轻轻一扬,奔向揣会兜里,却不经意间瞥到上面的字迹已经大变。
“怎么了?”子规无奈缓缓踱步,返回丹歌身旁。
“你接到这符箓,上面所写是什么?”丹歌问道。
“我哪里记得全。什么灵宝天尊,什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可你如今再看!”丹歌将那符箓递给了子规,“上面那一句话,出自何处?”
子规接过符箓,上面一不是什么灵宝天尊之类的话语,变成了:“有人兮,黄冠草屦,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饱。”
“嗯?这一句你……”子规一拍脑袋,“对了,那时你在山涧下的白石上昏昏沉沉,百呼不应,大概是没有听到。”
子规三两步窜到了《放鹤亭记》的碑前,“这符箓上写的不全。正文是这两句话呀!”他伸手一指,在文章快末尾处,有一句话:鹤归来兮,东山之阴。其下有人兮,黄冠草屦,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饱。
丹歌看个仔细,“那这当中深意……”
符箓上的文字摘自原文,刻意隐去的几字又恰是交代了地点,那这修改符箓文字的人,本意不是让他们略去被隐去的部分,反而是在强调这一部分。
“我有一个猜测。这人恐就是刚才的那一道黄影。”子规道。
“哦?为什么这么想?”
“葛衣由葛布制作,本色的葛衣也是黄色,比正黄稍淡一些。这人黄冠葛衣,不正是一身黄?”子规道。
“好!我们就去这东山之阴看一看吧!”
东山之阴,即东山的北面,云龙山的东山之北,乃是张山人旧居。
此时清晨不久,日光斜照,而山阴之面,并不见日。两人刚来到东山山麓,就有歌声悠悠而来,伴有古琴声声。
“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
“是《阳关三叠》。”子规丹歌驻足,不再登山,只等声歇。
“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载驰,载驰,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穷的伤悲!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琴已停奏,但余音未歇,响穷山林之内,震起山林群鸟,盘旋于空,久久不肯落下。
丹歌子规此时已来到屋前,此处有八间房颇有宋时风格,院内清幽雅致,有一人头戴黄冠,身穿淡黄色葛衣,盘坐园中,腿上放着一张五十弦锦瑟,他两手按在琴弦之上,佁然不动。
“张先生,晚辈有礼了。”丹歌作揖行礼道。
“阴龙已不再时空,因果难成,你们已经脱离此局,何必徒增烦恼。请退去吧。”这人说完,扣出一声琴音,“宫!”
丹歌子规只觉天旋地转,回神时已在院外,距院门尚有数丈。
两人齐齐跨出一步,“踏”,又是天旋地转,再回神,他们却已在院中。
“晚辈将信任轻许了旁人,如今一定要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才稍有慰藉。”丹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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