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四合之际,当周遭的宫殿被璀璨的灯火、欢声笑语装点得如诗如画。紫极殿的两位却披上厚重的衣裳,出了门,奔园子去了。
园子很大,四季更迭间,草木葱郁,花卉争艳。而今冬寒料峭,唯有梅花傲立枝头,竞相绽放,点点寒红点缀于枝头,园里弥漫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梅香。
翠儿手执一盏八角葛纱灯,灯面上细腻的忍冬纹在微光下若隐若现,这盏灯是她们年前在市井中精心挑选的年货,宫里并无这种样式。石板路上,两人的脚步声与夜色融为一体,柒柒提一小竹筐,步伐中带着几分雀跃,目光在雪地上搜寻着,她想捡一些花瓣回去。
“姑娘,奴婢来帮您摘些开得正好的梅花吧?”翠儿轻声提议。
“翠儿,不必摘取枝头之花,只捡拾这雪地上自然飘落的花瓣便好。”柒柒边弯腰细心挑选着花瓣,边轻声吟诵起古老的诗,“摽有梅,其实七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摽有梅,顷筐塈之!”
“听姑娘的便是。”翠儿不由地笑了,虽不懂其义,但姑娘真是又认真又稚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翠儿走在前方,葛纱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嘴里不时蹦出几句俏皮话,“旁人至此,皆是赏花之姿,咱们姑娘倒好,成了捡花之人。人家抬头望花,咱们却是低头寻芳,这番景象,若是被旁人撞见,定是要笑上半天呢。”说罢,她自个儿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一个念头冒出来,柒柒也想着逗一逗翠儿。她原本弯着腰拾花瓣,突然失足,“啪嗒”一声轻响,倒在地上。引得翠儿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翠儿——”柒柒趁机在翠儿耳畔大喊一声,紧接着,清脆的笑声响遍梅林。
“哎呀,姑娘,您这可真是……”翠儿失色,“大晚上的,可别这么吓唬人嘛。”她半嗔半笑地撒着娇。
“哈哈……”柒柒笑得更加开怀,一边扶起翠儿,一边承诺,“好翠儿,以后不会了,咱们继续咱们的乐子。”
这笑声传至梅林另一端,颜炽驻足环顾四周。远处,隐隐约约有一点红光,慢慢移动着。他踮起足尖,飞身轻轻落在一处重檐屋顶。
梅林中,一盏红彤彤的灯,两个人影悠闲缓步,一人总低头弯腰,似在捡什么,她不忘说话,笑声伴着风一阵一阵吹来。
他本是来赏梅的,此刻,只定定地凝视着这林中的那一抹红。
在这园中消磨许久,柒柒拎着满满一筐花瓣,二人折身返回。行至宫苑的阙门口时,正面迎上几个人,站立门口,似在等人。
“乞侍卫。”翠儿轻身微曲,行了一礼,言辞间尽显恭敬。
“姑娘。”乞伏拱手回礼。柒柒忙躲到翠儿身后,跟着她慢慢挪步。
“殿下!”乞伏及随行侍卫齐声行礼,随着颜炽缓缓步出阙门,一行人朝着宫道的另一端而去。
回到紫极殿,夜色已深,柒柒的双足因湿气而显得尤为冰凉,她坐于火盆旁,脱下湿透的鞋袜,让温暖的火光驱散寒意。
翠儿眼尖,发现了小几上静放的食盒,是膳房送来的,她们会随时送东西过来。“姑娘,快来看,这里有热腾腾的饺子呢!”她难掩喜悦,深知这是柒柒的心头好。
柒柒赤脚走来,伸手拈了一个,一口吞掉,“过年少了饺子,怎么行,”一面塞一个给翠儿。两人就这样徒手吃起来,“直接用手吃,更美味。”柒柒含含糊糊地赞美不已。
“翠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子时将近了吧?”柒柒边吃边问,随即走向床边,掀开被褥,从中摸出一个粗糙的小布包,取出一枚平安符,又小心地放了回去。
“翠儿,平安符。”
平安符躺在柒柒手心,翠儿欢喜不已,“多谢姑娘,您总是这样细心记挂着奴婢。”翠儿眼里升起雾气。
此时,殿外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烟花绚烂,五彩斑斓的光透过纱窗。殿外檐下,柒柒踮起脚尖,紧紧追随那夜空中的璀璨。
翠儿连忙抱来披风为柒柒披上,略带责备地说,"姑娘,这大冷的天,可别着凉了。"
“那边是哪里?”柒柒指着远处。
“那是永安殿,”翠儿犹豫片刻,她边说边留意着柒柒的神色。
“我们去瞧瞧吧。”柒柒无知无觉道。
“姑娘,夜已深,您该歇息了。”翠儿温柔地劝阻,试图打消她的念头,“况且,即便现在赶去,待赶到时估计已结束了。我们改日再去,可好?您的身子要紧。”
柒柒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似乎被翠儿的劝说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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