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43章 养猪（第1页）

“滋啦、滋啦。”婆婆把热油浇了一点在绿辣子上。又把西红柿倒锅里来回翻炒了几下，添了水，盖上木锅盖。撩起围裙擦了一下眼睛。王哲填的麦草有点多，呕的满厨房的烟。

婆婆呛的咳嗽了几声，随后才说：“周围这几个老太婆不习惯用打火机，我专门进的。咱开商店，啥货都要有么。”

她拿铲铲在锅盖上敲了一下：“那强子吃这，你吃啥，有火腿肠、方便面，要不给你煮一包？或给你弄个油炸馍？”这过分热情的劲，令王哲都有点受不了。她平静的说：“你不管我，我吃我自己弄。”

王哲总是觉得跟婆婆没有话说，就没话找话的问：“最近生意还好吧！”这一问不要紧，打开了婆婆的话匣子：“好啥好，以前，我天天拉上架子车在学校门口还能卖不少钱，驴日的新来的学校主任现在不让我在学校门口摆摊子，学校对面新盖一间平房，里面是村会计老婆开的商店，她咋不让人家关门哩，光会欺负我，一天穿的跟个妖精一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能当主任，肯定跟男校长有一腿，要不然她能当主任……”

王哲一听就皱眉，拉下脸：“你能不能不要胡说，人家是按制度办事，咱要想解决办法，你说人家闲话能起啥作用，真是的。”王哲没好气的怼。看着锅盖缝里冒出了水蒸汽，她知道汤烧开了，就站起来出了厨房，回自己房间打扫卫生了。

生气归生气，毕竟是自己家老人，学校门口不让卖货，就会少一部分收入，收入少了，按婆婆这性格就会又给李强跟自己找茬，唉——算了，明去找找二舅，二舅在长平镇教育组上班，肯定跟学校主任认识，让给说说。毕竟你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日子过的烂包成啥了，谁人能瞧得起，何况人家又没喝你一口水，吃你一颗糖，凭啥允许你长期在学校门口摆摊哩。这老婆婆从来不，静坐常思自己过，出了事一个劲的怪别人，唉——。

她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李强就坐在院里吃饭，开间那儿不时有娃娃来买东西，偶然有大人来买烟，就听李强招呼：“杜娟，你过来了，喝汤了没？”

“吃过了，那你回来了，你王哲回来了没？”杜娟问。

不等李强回答，王哲就接：“回来了，回来了，在这。”随即扔了抹布，出了房门。

几年没见，杜娟高兴的拉着王哲的手羡慕的夸：“看你现在生意做的好的，你选的地方，选的行业都好，看我没选好，跟你们一同起步，早都关门了。”神色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都艰难的很，我生意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都是夹缝中生存。”王哲也是肺腑之言。“那你啥时候关了门，我记得第二年我还你货架的时候，你店还开的好好的？”王哲边问边拿了两个小凳子示意杜娟坐下说话。

“第三年就关了，赚不到钱，咱乡镇来买衣服的七拐八拐都是亲戚，又不给出价，衣服样式淘汰的又快。”杜娟无奈的说。

老婆婆坐在哪堆玩具旁，整理玩具，插话：“人家杜娟现在在家养——猪，养了几十个哩，是咱村——养猪大王，一年要卖很多很多钱哩。”她把养猪两字说的又重又慢，那语气不是赞美，倒像是嘲笑人家养猪是下贱的活。要是没有杜娟在场，她会狠狠怼回去：你先前贩鸡蛋不丢人吗？

杜娟自嘲笑了笑：“养猪这事不洋火么，那像你儿跟媳妇开的批发部，在县城不见风雨，不见太阳晒的。”

王哲从没有瞧不起任何一个行业：“不管干啥，咱目的是挣钱，瞎猫好猫逮住老鼠就行。”

王哲转身倒了一杯水端来递给杜娟问：“养猪好着吧，这几年猪肉价格是直线上升，应该还不错？”

杜娟憨厚的笑笑：“比卖衣服强，做生意要会说，我这嘴笨，不行，养猪只要肯出力气，挣个辛苦钱还行。”

“你知道不，跟咱在学校一起上班的那个高个子亚群当年还是个小姑娘，结了婚也不教书了，跟女婿去广东打工了，还有那个胖胖的男老师姓赵也不教书了，现在跟他媳妇在附近乡镇上赶集卖毛线哩，还有那个长的厚嘴唇的皮肤黑黑的男的叫个马——啥，好像叫个马震东，回他村买了个磨面机，也不教了，咱那一茬现在就剩下校长和长玲了，校长人家是几十年的老民办，已经转正了，长玲她爸在县上工作，走后门等转正，咱这些没人脉的混不下去都自谋出路了。”杜娟一直在镇上村上生活，对这些都了解，王哲除了有事抽空回来个半天，过年过节都没敢关过店门，地税、国税、房费年年都在涨，不开门一天就要贴赔100元哩。所以，原来那些同事变动这么大，她还真不知道。

王哲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原本都是些上了高中，上了自费大学，自命不凡的一群热血的青年，被生活磨的都失去了棱角，都变得脚踏实际了。”转念一想，生活其实就是柴米油盐，哪有那么多远大理想，宏伟抱负。

王哲释然：“不过也没事，无论干啥，都是为挣钱哩，毛主席都教导，咱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大家也都好着哩，你看你养猪，收入也可以，估计也该盖楼房了吧，”王哲知道杜娟家住的也是瓦房。现在村里条件好的几乎家家都盖了平房、楼房。

杜娟有点自豪还带点谦虚的微笑着说：“准备盖，收完麦子忙罢了就开始哩，这不，我娃他爸让我过来买烟，这会跟工头还有匠人正商量事，工头让这几天先把砖、水泥、沙子先订下，怕到时没货。”说完站起来：“哎呀，不敢谝了，人家还等着烟哩，跟你好长时间不见，见了你话多的说不完，嘿嘿……改天聊，改天聊。”

“姨，快快给我取包磨砂猴，人家工头来了，得抽好点的烟。”说着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现金。

王哲送她出门的时候，顺便在婆婆的商店里抓了一把水果糖，给杜鹃塞在口袋里，她一直记着杜鹃在她最可怜的时候借给她货架，她记着人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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