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48章（第1页）

“赵老先生，”墨千珏冷冷的道，“同样都是您的孙女，我希望您能公平对待。”“我……”赵海下意识的看了楚锦一眼，一时无语。不能怪他不公平，要怪就怪楚锦姓楚不姓赵，她始终都是个外人。自己总不能放任这亲孙女不管，去帮助一个外人，这也不符合实际。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在同一天内抛弃两次，楚锦不敢想象，这要是前身还在的话，会失望成什么样。封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朝着自己涌了过来。她知道，今天该和赵家有个了断了。楚锦慢慢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黑卡塞到赵海的手中，“外公，我很感谢您能在11年前，楚家家破人亡的时候，选择把我带回赵家，那时候，我真的很感谢您，是您让我看到了生下去的希望，即使后来，您直接把我丢在了这里，我也对您毫无怨言，您仍旧是我强大的依靠，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肯回头，您就会在我的身后，可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我在您眼里不过是个连外人都不如的累赘而已，人人都说我是废物，我是草包，我烂泥扶不上墙，可是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今生今世两不相欠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渐渐沙哑，眼前模糊成了一片。“您试过三天没吃过一顿饭的感受吗？您试过冬天，只能喝凉水吃冷饭睡地板的感受吗？您试过在家破人亡的时候还要被人关在地下室的感受吗？您试过每天不停的干活，还要受人的打骂的感受吗？您试过……”楚锦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她的眼前浮现起，十一年前那个7岁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充满希望的来到这个大别墅，最后却遭到非人虐待的凄凉惨景。当初，初来赵家，所有人都不喜欢她，明明家里有佣人，但是最脏最累的活都是交给她干，连个佣人都可以欺负她。刚开始，她以为是她不乖，是她不够优秀，所以，她就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干活。她忘不了，那个7岁的小女孩，满心欢喜的捧着一张满分的试卷来到赵氏夫妇面前想得到他们的认可的时候，李如玉不仅没有对她露出半分笑脸，而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从那时她就知道了，不是她不够优秀，也不是她不够懂事，而是她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所以，从那时起，她开始小心翼翼，开始不露圭角，敛起一身才华，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慢慢的变得人尽皆知。慢慢的变成了那个所有人口中的笑话。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生活的更好。最起码，能活下去了，因为比起死，活着更需要勇气。纵使如此，7岁的楚锦仍然很感激自己的外公，她知道，要不是外公的话，自己现在就是个孤儿了。纵使是赵家的每一个人都欺负她，她也不会记恨，因为她知道，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落魄可怜虫而已，她没有记恨与反抗的资本。心很痛，很痛，痛到撕心裂肺，无法呼吸，十一年前的那一幕幕在自己的眼前播放着。墨千珏站在一旁，心里已经震惊成了一片，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年仅7岁的孩子，是怎么熬过那段岁月的。他见过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见过她为人占卜认真的模样，也见过她与人谈笑风生的模样，这副令人心碎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见。他以为她是强大的，却没想到，却没想到，其实，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脆弱，她比任何人都渴望爱。被最信任的人所抛弃，这种滋味无人能懂。赵海看着这个陌生的孙女，眼眶渐渐的红成了一片，梗着喉咙，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看着赵海一字一句的诉说着，字字诛心，句句泣血，纵使已经泪流满面，可骄傲如她，她的背脊仍旧是挺得直直的。“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变的草包，废柴，烂泥扶不上墙，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吃饱穿暖，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您才能看到我，可惜，我错了，我一开始就是你们收获利益的工具而已，要是没有楚氏集团，要是没有我爸爸留下来的那一大笔遗产，外公，您会去接我回来吗？”楚锦偏过头，看向赵海，雾色朦胧的双眼里含着些期待。这是前身残留下来最后一丝余念，她所说的这些话，也全部都是前身残留在内心深处的话。她看着眼前的赵海，恍惚看见了自己的前世，那场滔天大火，她为沈凌天付出一切，最后却落得个葬身火海的地步。前世她死的时候才29岁，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早早的陨落。“我……”赵海梗着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违心的话语，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外孙女，一时间，既是愧疚又是心痛。他承认，当初将她从楚家带回来的确是有私心的。可作为人，谁又没有点私心呢？他这么做不过遵循了人类的本性而已。若不是楚锦那诺大的家业，他的确是看不上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的。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外孙女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堪。他突然后悔没有好好将这孙女带在自己的身边好好栽培。要不然，也不会落得个今天这种地步。墨千珏手握拳头站在一边，嘴唇抿的紧紧的，想伸出手安慰一下她，忽地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定格，然后又慢慢的收了回来，在身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立场，他现在有什么立场来安慰她。他现在恨不得将赵家所有的人都凌迟一遍，心很痛，也很难受，耳边始终回响着她的那番动容的话语。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外表光鲜亮丽的豪门大院里，竟然还藏着这样肮脏的心思。他们的心到底是有多狠，才把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孩，逼成了这样。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日子竟然过的这么苦。楚锦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如释重负的道，“行了，您不用多说了，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这卡里有三千万，就算是我报答了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吧，从此以后，我跟赵家，桥归桥路归路，今生今世两不相欠！”她跟赵家，缘尽于此，日后商场相见，就是敌对双方。她亦不会在手下留情。语落，楚锦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衣袂无风自飘，带起一片凛冽的风。她这决绝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入赵海的耳中。赵海捂着心脏，连连倒退了几步，直接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他开始后悔了，他想挽回这个陌生的外孙女，可喉咙深处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从他不分黑白的做出选择时，就已经晚了。如果一切能重来的话，他一定将这个外孙女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她一定能给赵家带来无上的荣耀。是他的观念太老旧了，当年的事，他就不应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孩子的心，伤成了这样。墨千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悔恨与心疼，半晌才发出了个，“你……”“对了，还有你，”听到墨千珏的话，楚锦偏过头，从兜里掏出一块系着红绳的玉佩来。毫不犹豫的朝着墨千珏的方向扔过去，“救你不过是临时起意，你不必有什么心里负担，如果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肯定不会在救你，玉佩还你，此后我们两清，在见就是路人。”听着她这清冷的话语，墨千珏下意识的抬手接过玉佩，眼底一片苍凉与悔恨，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那个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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